她用眼睛默默的在場中掃了一週,鮮血灑滿了每一個角落,有個分不清面目的人倒在他們身邊的血泊之中。
真慘……
她下意識輕輕撫摸沈青桓的背,似乎這一刻,他變成了孤獨無助的孩子,讓她不忍心將他推開。
心裡有一個角落慢慢的瓦解,變得柔軟起來。
初次見面,他是逃亡的殺手,她是剛剛得手的小賊。他本該依循自己的原則殺了她,可他卻為她消解了困頓。第二次見面,他是統領一方殺手的修羅,她是奉命去尋神醫的丫鬟,她為了風華之事嗔怪於他,他道了一聲珍重,也不為難於她。洛城之圍,他勝的輕鬆,可卻因為她的出現,而與寶物失之交臂。長留山一役,她被人當作劍靶,他卻在最後一刻抱住了她,任憑暗流洶湧,暗礁沉石撞擊,也不曾鬆開手……
他一次次的放了她,甚至……不惜毀了自己的前程來幫她。
一次一次,他似乎為她做的越來越多,她欠這個人的也越來越多。恩怨情仇,好像也都不是用一句話能說的清楚明白。
糾纏不清。
這似乎是她唯一想出的,能夠說清他們兩個人關係的詞句。
低下頭,沈青桓還在微微的顫抖。
非兒心中一疼,原來這個人也是有淚的。
沈青桓驀然抬頭,他看著她,眼睛裡沒有絲毫的淚水,只是他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恐,鮮紅的顏色令人觸目驚心。
他的眼中無淚,可卻比慟哭更加悲哀。
非兒緊皺眉頭,似乎已經不知所措。
雖然不知道剛才腦海裡閃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可他知道,那並不是一段美好的記憶。
那段記憶之中有痛苦,悲傷,憤懣,還有一份濃濃的,足以將自己毀滅的感情。
他不能理解那樣深刻的東西,從來沒有教過他。越是盡全力想象,他便就越覺得痛苦。
他沈青桓只懂得如何去恨,卻從來不懂得如何去愛!
那樣失落,悲傷,無奈摻雜在一起的眼神瞬間便割疼了非兒的心,彷彿只要有能力讓他展顏,她就一定會盡力去做一樣。
這種感覺和她對公子的感覺不同。
對公子,她覺得是一種出自於習慣和本能的照拂;而對沈青桓,她卻覺得一股自內心深處湧出的疼惜。
沈青桓似乎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裡將自己的情緒調控好,他站起身子靜靜的看著非兒,眼睛裡沒有絲毫的笑意。
見程非煙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忽然輕聲嘆氣,說道:“放心,我會和你一道回去的。而現在……你想要的東西已經對我完全沒有用處了。”
“沈青桓,我……”似乎沈青桓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她並沒有想要讓他為自己做些什麼,那柄風華神劍對公子很重要,所以她才會這麼想要得到。她只是想要讓他告訴自己風華神劍到底在哪兒,而她更希望沈青桓能夠將身上的傷養好。
以後他如何處理天魔教的內部事物,會變成怎麼樣的人,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別人沒有資格置喙。
沈青桓眼中暗淡的光彩忽然間淡去,轉而堅定無匹。他推開門,讓外面帶著些許清新空氣的風灌滿了整個屋子。
外面所有的天魔教殺手見到這滿身傷痕的修羅,都沉默下去,忽然間有人單膝跪地,高喝一聲:“教主!”
身邊的人似乎受到感染一般全部跪了下去齊聲高喝:“教主!”
“教主,我等必將忠心不二,盡忠職守,唯教主之命,死而後已!”
沈青桓輕抿嘴角,一語不發,似乎薛沛山最後時刻說的那些話讓他不由得深思。
他沒有開口,只是轉身離開,朝著天魔教禁地一步步走了過去。
天魔教眾屬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