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被血滴打溼。
涔薄的唇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依舊如平素抿的很緊,就算是痛的灼心了,顧澤愷也只是將唇抿的更緊,唯獨只有站在身旁的林盛夏,透過他些許的反應才能夠感覺出這個鐵一樣的男人心裡的煎熬。
“你是我孫子,我自然是在乎你的!”顧弘文的聲音響起,聽在顧澤愷的耳裡卻是無限的諷刺,甚至就連眼睛都幽深漆黑了起來。
“在乎我?”顧澤愷的側面就像是雕塑似的,生硬緊繃,甚至就連嘴唇都抿的更緊,緊到最後只剩下了最後的一條縫隙。
林盛夏突然就這樣將視線落在了他的側臉上,深深的凝望了他許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是這麼多年來擠壓在心口的憤怒麼?
“如果真的在乎我,當初你付的贖金為何除了上面一層是錢之外,下面都是用報紙填充的?我不知道爺爺你到底是想要讓我活著回來,還是讓我直接死在山裡面!”
顧澤愷的眼神越來越濃黑,這個隱藏在心裡最深處的秘密已經堆積了太久太久,久到顧澤愷自己都開始懷疑起,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裡的存在!
顧弘文佈滿皺紋的手緊緊的攥著龍頭柺杖,似是沒想到顧澤愷竟然會掀起當年的舊賬,更加沒有想到他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林盛夏的眸光突然恍惚了下,腦海裡似有什麼片段劃過,慌張的低垂著頭,猶如海藻般柔軟的髮絲絲滑落臉頰,將她大部分的情緒都給遮擋住。
“這麼多年我事事順你的心,就連迎娶顧太太,我最終也是妥協了!”顧澤愷喉嚨乾啞,就連低沉的語調都帶著破音。
“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肋骨處傳來的疼痛尖銳,他茫然的站在原地,只覺得身體一陣陣的發冷,可片刻之後又熱了起來,兩股溫度在體內焦灼著他。
“別忘了,顧家還有允兒,如果我破例為你付了贖金,萬一以後旁人在盯上了允兒,難道我還要次次你們付贖金麼?”
顧弘文的話像是硬從嗓子口擠出來似的,解釋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所以你就用這樣的辦法掩人耳目?所以你就用報紙當錢壓在下面?你知道那些綁匪看到了之後對我做了什麼?”
顧澤愷的大掌不由自主的緊鎖著,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淌著血,匯成一股沿著鋒銳的臉頰滑落下來!
“那天他們也像剛才那樣抄起酒瓶來對著我的腦袋猛砸下去,玻璃片碎了之後扎傷了我的眼,後來我才知道如果在多那麼一寸,我的眼睛就瞎了!”
顧澤愷身體僵硬的握緊成拳,骨節因為太過於用力而泛起了白色。
“你以為這是最過分的麼?這不是最過分的!”
顧澤愷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他承受著身體和心理上的劇痛時,當他最彷徨無助時,那群人往他嘴裡灌了不知名的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東西,後來在被蘇暖救出去之後,在逃亡的路上他也不會因為承受不住藥效,壞了她的身子!
“不過這些對你來說都無所謂不是麼?因為你現在有顧淮南了!”
剋制這胸口氾濫的怒火,他的雙拳緊緊的攥在一起,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顧弘文,這是在自己被綁架之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將那日的情形說出口!
林盛夏的指尖微微的顫抖著,甚至幾乎是下意識的將自己纖細的手指沿著他臂彎處的襯衫滑落了下去。
帶著戒指的手指慢慢的,慢慢的握住顧澤愷的手指。
兩個人的手指都是冰涼涼的,好似沒有溫度一般,她的率先靠近,令顧澤愷的手指顫了顫。
努力的想要朝著林盛夏勾起緊抿的唇角,看在她的眼中卻是比哭還要難看萬分。
那是顧澤愷人生當中最灰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