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方陣。
有人全副盔甲的衝過來,老遠便變換陣型,前陣變後陣後陣變前陣,長槍一交,寒光閃爍!
“嚓——”
“弒天”雖短,光芒卻及丈許方圓,孟扶搖手指一彈清空鳴越,冷光層層如海浪漾開,一層比一層更冷,一層比一層更亮,一層撞到一層,將那些絆手絆腳的長槍重重疊架,連帶著血肉橫飛。
鏗然聲響不斷,飛出的長槍無差別覆蓋,將密密麻麻涌過來的人群打了個劈頭蓋臉。
護衛們惶然一退,像沙灘之上浪潮退卻,帶著淡紅的血沫。
孟扶搖前衝——
……
水幕上的“畫”,猶自在繼續。
“畫”上孟扶搖似乎在大喊,字眼短促而堅決,戰北野仔細的辨認著那口型……她在說“不是!”
她說什麼不是?他心旌搖動恍比惚惚的想,那個時辰,她說什麼?
他的眼睛無法離開那一幕,明知道看了會是抓心扯肝的疼痛,他依舊不能不看,那是扶搖的經歷,那是扶搖的苦!他甚至知道那是幻術,沒有什麼幻術可以擬出那般真實的扶搖!
他看見孟扶搖抱著頭不住翻滾。
他看見孟扶搖喘息間歇抬起頭,眼眸裡的黑白分明漸漸轉成紅色。
他看見孟扶搖滾到牆角,“弒天”突然出手。
他看見孟扶搖不顧一切撞破牆壁,鮮血飛濺中騰身而起,半空中一回身,淡去的月色下眼眸血紅,神情狂亂。
失明!瘋狂!
那血紅的眼神回首看來!
戰北野突然覺得心中如被巨錘重重一擊,瞬間失了呼吸!
……
孟扶搖在衝。
她將出方陣。
前方突然轉出十個黑袍人,看那打扮就知道是王庭供奉的大巫師,他們神色端肅,手指一點,灰煙頓起!
孟扶搖最討厭巫師!
她二話不說,大喝一聲!
那一聲長空劈裂,勝過佛門獅吼,九天霹靂一般當頭落下,震得精通巫術武功底子卻遠遠不能和她比的大巫師們抖了抖,手中法術,嘴中咒語都一滯。
一滯間,他們覺得眼前黑風一烈,彷彿有人鋼鐵般的衣角掠過,啪啪的打得臉頰生痛,轉瞬即逝,隨即一道無聲無息的雪一般的亮光長河倒掛,突然便到了他們頭頂。
隱約聽見黑衣人一聲大喝:“雲痕,拜託你!”
他們恍然回首,卻見那聲大喝的主人,他們所要圍困攔截的人早已越過他們頭頂,而他們面前,是清冷而幽瞳閃爍的青衣少年。
那少年一雙幽瞳,星火閃爍,一手劍法卻比那眸光更流光渡越,殺人無聲。
鮮血濺起,孟扶搖飛躍!
將出方陣。
突然有一群人,扛著幾個麻袋過來,快速的嘩啦啦向地下一倒。
螞蟻蟲蛇,蜈蚣蠍子,金蠶泥鰍……但凡世上有的蠱蟲,但凡人能想得出來或者想不出來的蠱們,統統倒在了孟扶搖必經之路上。
平地上立時洇開一片黃青紫綠各種顏色的霧氣,交織成有毒的斑斕的網,向孟扶搖罩來。
……
淡月朗日之下,回首的孟扶搖,眼神血紅詭異,神情瘋狂迷亂,那無限擴大的深紅裡,旋轉著亂影紛紛的血色深淵。
那樣的眼神,在那恍若真實鮮明直觀的畫裡霍然掉轉看過來,猶如孟扶搖當面,直直的用那樣的墮入地獄一般的眼睛看著自己。
任何人一眼看過去,也知道這人瘋了。
任何人當面迎上這慘痛目光,也要被擊瘋了。
戰北野剎那間也差點瘋了。
他死也沒能想到羅剎月夜扶搖竟然遭受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