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劍該把那個攔路的乓腦袋給砍掉,結果只削下了耳朵,情急之下,劍勢反拍,把耳朵就那麼拍出去了。
這一擲他又是一身冷汗,他拍得太慌張,來不及灌注真力,孟扶搖那樣的功底,那一耳朵八成打不掉她的刀,萬幸孟扶搖已經是強弩之末,一耳朵終於撞開了她的刀。
只差那麼一點點……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死在他面前。
戰北野懊悔得恨不得撕一把頭髮去堵住那些汩汩流血的傷口,他看著那些猙獰的皮開肉綻的傷口,實在覺得堵心,想了想,脫了自己的大氅,小心的給孟扶搖裹上,道,“你忍著點,等我下。”
孟扶搖把頭往他的大氅裡一縮,不理他,她現在沒心情理會任何人。
戰北野看著她累得發青的臉,怒火又上來了,一轉頭目光隼利,緊緊盯住了對方軍中一看就是主將的斷臂老哈。
老哈正被戎兵圍在當中,小心護持著向後退,想逼死孟扶搖已經不可能,而突然出現的這群黑甲騎士,那戰鬥力可怕得令人做噩夢,昨天孟扶搖和那十五個衛士,已經惡魔般誅殺了他們幾千人,這些騎士殺氣手段絲毫不遜色,比他們還更擅戰陣,他們馳騁如閃電,刀出似飄風,刀光每次掠起,都能飄出不止一個血雨飄灑的人頭,他們在戎兵漸漸散亂的陣型中不斷呈縱深隊形衝殺穿刺,看則毫無章法實則步步緊逼,他帶出來追殺的五千兵馬,居然就像一塊木頭般,被殘忍而又毫不停息的漸漸削薄。
更糟糕的是,他突然覺得心中一寒,背上像是被蟲子爬過一般麻了麻,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來。
他在擁衛他後退的人群中惶然回首,便看見遠遠,數百步外,著鑲赤色邊黑衣的男子,端坐馬上,對著他的後心,緩緩挽開了一柄赤金大弓。
那男子隔著那麼遠,居然殺氣透體,僅僅一個目光,便有如實質般,似要將他背心鑿出一個洞來狠狠刺來。
老哈嚇了一跳,隨即放寬了心,開什麼玩笑,他已經衝出幾百米,這麼遠的距離,什麼人的膂力和眼力可以射及?
當然,天煞國那位號稱箭術天下第一的烈王殿下也許可以,可是人家是天煞親王,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他的思緒突然頓了頓。
天煞……黑甲精騎……不動如山侵掠如林的第一騎兵……那些騎士胯下馬腹上的火紅仙掌花標誌……黑風騎!
天煞烈王的黑風騎!
老哈突然怪叫一聲,一揚臂拼命打馬,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喝,“快!快!退!退!”
他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惜已經遲了。
“咻!”
一支赤紅重箭,一團火般自那柄更紅的大弓上突然綻開,像一支菸光四射的火箭,剎那穿越漫長的距離,穿越馬蹄揚起的黃沙和漫天遍灑的鮮血,穿入了拼命逃離的那具身體的後心。
如火的箭,剎那穿透肌骨,自前心穿出,帶出瞭如火的血液,那血液曼陀羅花般搖曳出細長的枝葉,在半空中濺出驚豔的畫面。
老哈還在維持著拼命奔逃的姿勢,單手還揚在半空拼命催馬,那隻高高上豎的手突然被那絕無可能的一箭定格,就那麼滑稽的定在了死亡的永恆。
他喉間格格一響,發出一聲似哭泣似輕嘆的怪音,似在嘆息自己命運不濟,偏偏遇上了戰北野,又似在哭泣自己為何一定要追出來,為何沒能抓緊時機殺掉孟扶搖,最終賠上了自己性命。
他就那樣舉著手栽下去,栽在了千軍萬馬中,和那些用生命護衛了孟扶搖的黑衣人們一樣,瞬間被踏成肉泥。
孟扶搖伏在馬上,眼含熱淚看著,心底不住盤桓著四個字:報應不爽,報應不爽……
就算戰北野不出手,只要她留得命在,有些帳,都會一筆筆索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