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下殺手的。即使他再愛郭氏,畢竟他還是一個賢明的政治家,但是他把甄氏賜死了,不僅賜死了,還“長髮披面,以糠塞口”。
以其時風俗而言,下詔賜死皇后嬪妃,當以鴆毒或幽死,如范曄的《後漢書?皇后紀》中記載:“桓帝鄧皇后,詔廢后,送暴室,以憂死;靈思何皇后,董卓又議太后踧迫永樂宮,至今憂死,逆婦姑之禮,乃遷於永安宮,因進鴆,弒而崩;獻帝伏皇后,下暴室,以幽崩,所生二皇子,皆鴆殺之。”而甄氏之“被髮覆面,以糠塞口”絕不可能是死於鴆毒或幽崩之下,只有一個可能推論,這是一種嫉妒而可怕的報復與侮辱。
甄氏小心謀算了一輩子,只為求得那份亂世的安穩,但是卻因愛陷落失算,然後,死無葬身之地。甄氏也許是可悲的,但是,那份映襯著人性光輝的真愛卻如閃電般照亮了她灰色謹守的一生,愛裡面,沒有後悔。
泉下有知,她不應該後悔,她愛的那個男人為她寫下千古名篇。當年的恩怨情仇、政治權謀、盛世興衰都如煙而去,至今還流傳的,是閃耀著真誠、美好和愛的浪漫傳奇。
她不該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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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左芬:尋找自我的博弈(1)
[人物小傳]:左芬,西晉女文學家,字蘭芝,芬應作棻,我國最早的女詩人。少好學,善作文。為晉武帝妃嬪。今存詩、賦、頌、贊、誄等20餘篇,大都為應詔而作,《離思賦》最著名。原有集,已失傳。
[君子心語]:在理想與現實之間,在堅守和放棄之距,在無可掙扎處,左芬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博弈,也走向了自我的解脫……
1。因才入宮
上學的時候,專業導師要搞一個活動,晚上突然讓我們幾個女同學一起過去吃飯,去了才知道原來陪酒,一直在象牙塔裡的人,自是孤芳自賞清高的要命,即使普通的社會應酬亦覺不屑,於是拂袖而去——後來經歷社會才知道,人在江湖,其實身不由己。
讀左芬的故事,腦海裡一直閃現著就是那次拂袖而去,那份清高的決絕以及與世俗頭破血流在所不惜的單純,以及,“人在江湖的身不由己”——左芬的一生,就是這樣活在“身不由己”的尷尬裡,在規則與自由、家族榮譽與恥辱、生存困境與愛之間,不斷質疑、不斷掙扎、不斷痛苦——直至最後走向了自我的超越。
她生存於魏晉,那個時代,不僅容貌是一種罪過,才華亦然。
父親左雍初為卑吏,哥哥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文學家左思,雖然“貌寐,口訥,”,但作《齊都賦》,辭藻壯麗,到洛陽以後又作《三都賦》,成為“洛陽紙貴”的男主角。她呢,史載“少好學,善綴文”(《晉書 ? 列傳第一》),跟哥哥一樣,自幼愛學,亦是少年成名,按照邏輯發展,似乎應該嫁給一個欣賞她的才子,兩個人吟詩作對,風雅求和一輩子——可惜,她的名聲被一個男人聽聞,為了一些特殊的目的,這個男人娶了她,同時,也毀了她。
這個男人叫司馬炎,史稱晉武帝。
說實話,他其實也不算一個糟糕的皇帝,結束了三分天下,統一全國,頒佈了戶調式,與民生息,維持舊臣,穩定了統治秩序,出現了少有“太康之治”——也正是如此,他需要附庸風雅,求才納士,而左芬,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應該說,左芬開始還是願意入宮的,文采能被萬聖至尊賞識畢竟是一件興奮和期待的事情,更何況對於小官吏的世家,入宮帶來的是榮耀與尊華——左芬入宮不久,左家就全家遷入了首都洛陽。
有人根據左芬後來的詩作,認為當初入選,左家是不情願的,嚎啕悲痛,生離死別——筆者認為不然,他們畢竟生活於那個時代,文采再好,也未必超脫到要看破富貴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