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那個男人粉飾太平的工具,每一次受詔作文,都是對心靈的一次*。
文人都是講氣節的,文人都是有自己獨立的系統的。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功名利祿、恩怨情仇,還有一個體系,就是文化與知識的承載與延續,我們讀史,拋開歷史與政治,我們能看到在文化的載體上,那些鮮活的生命與靈魂,他們在表達和訴說著,跟政治家、軍事家與野心家們不同的東西——一種獨立的東西,它不會與權力合作,也不會與世俗妥協,它一直會站立在那裡,代表著人類最理想最高貴最美好,用西方的詞語,它叫“人文”。
十六。左芬:尋找自我的博弈(3)
中國的形容詞,我沒有找到,因為幾千年以來,中國的知識分子一直與權力犬牙交錯,它的價值體系從來沒有獨立出來過,但是作為潛流,它還存在,並且在魏晉,它活著,活躍的活著。
說的通俗一些,那個時代,人對於權力,不再象儒教統治嚴格時期的那樣頂禮膜拜,人們從權力脫離出來,更多地去尋求自我價值的體現,尋求人之為人本身的東西,那種東西,是獨立的,並且,神聖不可侵犯。
左芬不僅是個女人,更是個文人——因此,沒有愛,她可以容忍,但是沒有了靈魂的自由與獨立,卻讓她日日夜夜生存於精神的煉獄。
3。美好所在
我總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美好而獨立的存在,它遠離權力、金錢、世俗與利益,它代表著人類最高貴與最純潔——幾年前一個大學生因救一個農民溺水而亡;一個朋友為男友付出了一切,可是他出國又有了新歡;電視上報道一個環保專業大學教授,退休以後把所有的錢全部捐給了希望工程,自己靠撿垃圾為生;去年春節大連突然颶風,為了護佑那躲避災害的三十多個路人,有個青年毀了自己借錢開的小店……——很多時候,已經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在人性的最高處,正是有這些犧牲,這些捨得,人類才繼續繁衍和生存——但它並不神秘,它存在於每個人的內心,只不過因為情況不同而有輕重之分,孟子說,人皆聖賢。
在左芬心裡,那份美好所在,就是文學。錢鍾書曾這樣評價《離思賦》:“宮怨詩賦多寫待臨望幸之懷,如司馬相如《長門賦》、唐玄宗江妃《樓東賦》等,其尤著者。左芬不以侍至尊為榮,而以隔‘至親’為恨,可謂有志。”——相比於所謂榮華富貴,帝王恩寵,她起初也許是期待的,後來是絕望的,但是說到底,早已消弭於對於親人的眷戀和懷念中,她的怨,非皇恩,乃親離——這是一個有著獨立靈魂的女人,文學,就是她自由的寄託所在。
她熱愛這份給予她靈魂的東西,可是她沒想到,有一天,它被束縛、被命令、被束縛,被剝奪——武帝的每一次因文而賜予的封賞,對於把文學視為生命而獨立的左芬,絕不是榮耀,而是一次又一次難堪的*。
泰始十年,楊後崩,那個瞧不起她的女人死了,按照禮儀按照人情,她必須獻誄——“惟泰始十年秋七月丙寅,晉元皇后楊氏崩,嗚呼哀哉!昔有莘適殷,姜姒歸周,宣德中闈,徽音永流。樊衛二姬,匡齊翼楚;馬鄧兩妃,亦毗漢主。峨峨元后,光嬪晉宇。伉儷聖皇,比蹤往古。遭命不永,背陽即陰。六宮號咷,四海慟心。嗟餘鄙妾,銜恩特深。追慕三良,甘心自沈。何用存思?不忘德音。何用紀述?託辭翰林。乃作誄曰……”(《晉書 ? 列傳第一》)
把歷代賢后都按在了這個女人身上,在後宮幾年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聰慧如她難道不清楚?!她說“嗟餘鄙妾,銜恩特深。追慕三良,甘心自沈。何用存思?不忘德音。”——說自己多麼卑下,受過楊後多好的教誨,“不忘德音”,——我很難想象這樣有靈魂、有自由,有獨立的女人所寫的文章,這樣的諂媚,這樣得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