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預先埋設的偶人誣害太子,結果造成太子及其家屬全部遇難,連累而死者,前後共計數萬人。做了幾十年皇后的衛子夫也因此自殺——漢代後宮歷代嬪妃的罪行莫過於此。
《後漢書》很有意思,說“有言後與朱共挾巫蠱道”。“有言”這個詞,即是有人說,“有人告發”,如果是事實,“有言”就沒必要了。
再看後來的處理:“事發覺,帝遂使中常侍張慎與尚書陳褒於掖庭獄雜考案之。硃及二子奉、毅與後弟軼、輔、敞辭語相連及,以為祠祭祝詛,大逆無道。奉、毅、輔考死獄中。帝使司徒魯恭持節賜後策,上璽綬,遷於桐宮,以憂死。”(《後漢書?皇后紀》)
如果是證據確鑿,自然不會“考死獄中”,這是一筆糊塗賬,也許陰氏暗地裡詛咒過情敵,但是她未必有這個膽子真幹。作為知書達理的世家女,這點法律常識應該懂,只不過敵人是鄧綏,既然連密言都能外洩,那麼讓她內心的那點陰暗想法變成犯罪事實就不足為奇了。 。 想看書來
十。鄧綏:女性覺醒的鬥士(4)
最大的敵人倒臺了,鄧綏開始登上權力舞臺。但是她上位得非常聰明——“十四年夏,陰後以巫蠱事廢,後請救不能得,帝便屬意焉。後愈稱疾篤,深自閉絕。”(《後漢書?皇后紀》)
她知道皇后之位空出來以後,和帝心目中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她,但是她稱病謝絕,直到“會有司奏建長秋宮,帝曰:‘皇后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豈易哉!唯鄧貴人德冠*,乃可當之。’至冬,立為皇后。辭讓者三,然後即位”。
辭讓再三,說自己德薄不配,連四國進獻的賀禮都免了,甚至和帝要升她孃家的官都不肯,“帝每欲官爵鄧氏,後輒哀請謙讓,故兄騭終帝世不過虎賁中郎將。”
厲害就厲害在這裡,再三謙讓是避嫌疑,免賀禮升爵是求世譽,鄧綏在和帝死後還釋放了陰後的家人,“還其資財五百餘萬”。
所有一切都是*的手段,她的高明就在於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如果說從前的鄧綏是以順從女性的角色來自保,那麼入宮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機會,在宮廷鬥爭的環境裡面她成長了,也成熟了,同時內心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這種覺醒不再是家族小女兒的遊戲之談,而是縱橫天下。
縱橫天下
元興元年,和帝崩,長子平原王有病,而諸皇子都夭折了,前後十數,後來生的都悄悄養於人間。殤帝生始百日那天,鄧綏迎立為帝。她被尊為皇太后,臨朝聽政。
她以皇太后的身份詔告天下。詔書裡,自稱“朕”——“皇帝幼衝,承統鴻業,朕且權佐助聽政,兢兢寅畏,不知所濟。深唯至治之本,道化在前,刑罰在後。將稽中和,廣施慶惠,與吏民更始。其大赦天下。自建武以來諸犯禁錮,詔書雖解,有司持重,多不奉行,其皆復為平民。”(《後漢書?孝和孝殤帝紀》)
鄧綏幼年便排斥的那個時代的女性定位,終於在大權在握時顯露了出來。稱她為反抗女性角色的鬥士並不過分——她要做很多男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東漢中期,政事已經漸漸衰落下去,但是鄧綏的執政卻讓這個政權維持到了一個相當的水平,她雖不能與後代盛世相比,但是她盡了一個賢明的執政者的力量。
雖然重用孃家人,但是她對鄧氏宗親極為嚴厲,親屬犯罪,無所假貸。
從節儉做起,禁絕地方的貢物,每年只供紙墨而已。接連下詔大赦天下,又削減宮內日常的費用,自己朝晚只一肉一飯。郡國進貢的東西全部減半,賣掉上林苑所養的鷹犬。後宮多餘的侍女,以及宗戚因獲罪而淪落為官婢的一律出宮婚嫁。對內精簡冗員,減去宮內老弱無用之吏500餘眾。
水旱十載,四夷外侵,盜賊內起,日夜操勞,躬自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