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不說話,小太監忙搬了椅子過來,又用袖子擦拭了,上皇這才坐了下來,只是卻沉著臉。
大太監見上皇像有心事,便擺了擺手讓小太監出去。
小太監有些不放心,看了大太監幾眼,這才偷偷出去了。他覷了上皇一眼,看他面有極怒之色,想必定是有事發生,出來便去前面打聽了。
“上皇……”大太監道:“可是有什麼心事?!”
“你說,朕是為他好,為何,他卻不明白朕的苦心,為一個女子,總與朕較勁吵架?!”上皇道:“……如今他倒是聰明,將賢妃與容妃加上一個太字,就成了朕的妃子。”
上皇一說都膈應起來,心中十分不愉,道:“簡直豈有此理,這樣的事說出去都要讓人笑話不堪。這兩個女子,以後讓朕怎麼處理她們?!”
寵幸,別搞笑了,蕭沛不膈應,他還膈應呢。
這兩個妃子大約是要在宮中獨孤終老了,偏偏還要頂著太妃的名頭。如此一來,那兩個重臣是得罪了他們,他們若說心中不記恨於他,上皇都不相信。
這樣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事,偏偏上皇懊惱,卻還不能公然叫疼,甚至是斥責皇帝。
這樣憋屈的體驗,上皇是第一次體會,簡直酸爽的不是滋味。
大太監聽了便心下暗笑,此事小太監也早與他說過了,他道:“可是與皇上吵了架了?!”
“這個逆子,他還委屈了?!也配輪得到他委屈……”上皇心中有氣,也不坐了,站了起來走了兩圈,怒道:“朕才委屈呢,他還生朕的氣,與朕叫板了。”
上皇氣憤不堪,懊惱不已。
大太監輕笑著道:“上皇並非是為這兩個妃子而不高興,皇上的態度才是至關重要的因素,是嗎?!上皇與皇上一對父子,都是這樣,明明都是至親之人,可偏偏非要因這些事鬧的這樣僵,上皇,老奴說的話也許不中聽,皇上若執意而行,就隨他去罷了,上皇這樣攪合,皇上再反擊回來,只會攪的朝堂大亂,也得罪重臣,反而十分不利……”
上皇道:“你也幫著他說話……”
“老奴是看著皇上長大的,不是看在皇后面上,而是看在皇上與上皇的情份上,再這樣下去,父子情份,總有一天得要耗盡了……”大太監道:“皇家親情本就脆弱,經不起耗啊……”
上皇微微垂了眸,道:“是啊,他如今已是皇帝了。”
大太監道:“既使是皇上為太子時,在此事上,可曾順過皇上的意,那時不順,現在更不會順,這是皇上從始至終的堅持,上皇不如放寬心,隨皇上一回罷,皇上痴情,何必非要這個時候打他痛腳呢?!”
“老奴雖感激皇后,可思考問題,向來都是以上皇為主的,還望上皇明鑑。”大太監道。
上皇坐了下來,微微閉了閉眼睛,道:“這些年,朕忽略你了,你雖跟在朕身邊那麼久,卻從來未得到過什麼重要的東西,是朕欠你……朕這一生負了太多人,唯獨不負皇帝,可是,兒子大了,有些心意卻是不隨自己了……只是你好好養傷,待好了,再來朕身邊當差。”
大太監淚流滿面,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哆嗦的話,“是,老奴遵命。”
☆、第499章 不自在
上皇如今也老了,面帶疲憊,肩腰也沒那麼直了,已不復往日的英姿,大太監知道他有太多的心裡話找不到人說,這一生,他壓抑了太多的東西,到老了,才微微有些軟弱的姿態露出來。
他年輕時,從不會說這些的。
大太監感動不已,雖哭著,卻是最瞭解上皇之人,知道他心裡苦。他的意願,終歸只是他自己的意願,與皇上相背馳,這種無奈,也只有老了的人,才知道。可偏偏,他身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