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雁卻道:“太皇太后叫臣妾待伺候萬歲爺用過完善再回。”
皇帝聽了,亦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說:“朕要看摺子,你到外殿坐著,有事再叫你。”
聽皇帝如此說,難免略感失望,還想說什麼,卻見皇帝已面露濃濃倦色,也不好再說,只得應了一聲退出內堂。
清雁在外堂左等右等,但見宮女太監出出進進,內堂裡不時傳出咳嗽之聲,也插不上手,百無聊懶,直等得皇帝歇了午覺,她才起身,往內寢殿張望。正巧李德全從內堂挑簾出來,清雁忙上前問:“萬歲爺歇了嗎。”
李德全一笑,說:“回答應,萬歲爺已經歇下了。”
清雁悶悶覺得不自在,又回到繡墩上坐下。直到御膳房傳了晚膳,見宮人託著朱漆大盤魚貫而入,也不見皇帝叫她,只得起身著人叫了李德全出來,說:“諳達,太皇太后叫我來伺候萬歲爺進晚膳,到這會子也不見萬歲爺叫我進去,叫我回去如何回太皇太后。”
李德全暗自覺得好笑,卻一臉為難,道:“答應且等一等,我進去回萬歲爺。”
不多時出來,笑道:“萬歲爺請答應進去。”
清雁見皇帝已經換坐在西面大炕上,炕几上一應幾碟小菜和清粥,他手裡拿著嵌玉的筷子,卻凝神瞧著那朱漆窗欞,清雁便輕輕喚了聲:“皇上。”
皇帝恍然回神,那臉上似有笑意,說了聲“你……”話未說完,轉過頭來,看見清雁,微微一滯,笑意全無,直叫她以為剛剛是看錯了。皇帝也不再說話,寥寥夾了幾口便撂下了筷子。
清雁只覺得無趣至極,但皇帝已用過晚膳,她便再無留下的理由,只得後退數步,正欲隨宮人退下,卻聽皇帝聲音略帶嘶啞:“你等等。”
☆、六十五、已經開春了
清雁站住腳步;不知皇帝欲說何事。因連日大咳,皇帝的聲音已近沙啞:“你住在儲秀宮?”
清雁猜不透皇帝的意思;只如實回道:“是。”
皇帝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猶豫半晌;道:“儲秀宮……”說到一半又頓了頓,似乎是洩了氣;一擺手道:“罷了;回去吧。”
清雁低身應了一聲;退出殿去。
李德全吩咐宮人將飯菜撤下,偷眼瞧了瞧皇帝,見他正出神的看著前方;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卻只見暖閣裡那頂的朱漆大柱和老褐色的花欞格柵門。
隔扇門外側套著硃色描金,午後的斜陽投到上面,反出燦燦的光澤,這本是極喜慶熱烈的顏色,如今看來卻煩躁不堪,叫人不得安寧,檀木的花欞格柵一條條,一道道,疏疏密密,那上面雕刻的萬子紋反反覆覆,首尾相連排展開去,皇帝直瞧的眩暈起來,閉上了眼睛。
皇帝的心思李德全也能猜個八、九,上前賠笑道:“萬歲爺,這會子日頭偏西,不如叫小安子送清雁答應回儲秀宮,回來也好報個平安。”
皇帝點頭應允,李德全心裡暗自覺得好笑,便轉身叫了小安子來,吩咐他送清雁答應回儲秀宮,小安子疑惑的瞧了李德全一眼,卻見李德全朝他擠了一下眼睛,全然明白過來,應了聲“嗻”退了出去,一路小跑著追上清雁,直送回了儲秀宮。
待天色擦黑時方返回了乾清宮。
此時正有宮人來奉藥,皇帝盤膝坐在炕上,一手裡握著玳瑁管的紫毫,聚精會神的閱著剛剛遞進來的驛報,一手接過藥盞,仰頭喝了進去,不知是因藥苦,還是因驛報上所奏之事,皇帝緊皺眉頭,又漱了口,方才緩解。
因連日未理朝政,皇帝身側的炕几上堆著積下的奏摺與驛報,此時剛剛退了熱,皇帝便逐一閱了起來。
因貴州,廣西,四川等地淪陷,朝廷驛站多數被毀,而驛報如同耳目,驛站被毀便如人盲聾,皇帝提筆,令每四百里置一筆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