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這樣熱的天兒,你便晚些時候再來請安,偏趕著這日頭最毒的時候來,也不怕中了暑氣。”說著便有宮女遞過手巾來,太皇太后接過拭了臉,又說:“進去坐著,叫人上茶來。”清雁與蘇沫爾又向佟貴妃施禮請安,眾人才隨著太皇太后到了內堂。
宮女將溫茶奉上,佟貴妃道:“明兒我叫人做了冰碗子來孝敬您。”
太皇太后笑道:“這你便不懂了,越是暑熱的天氣,越是不能貪涼,容易撈下毛病,因為這事兒我常說玄燁,他卻不聽。”
佟貴妃一笑,說:“太皇太后的話,萬歲爺盡是聽得的。”
太皇太后喝了一口茶,說:“如今他早是做了阿瑪的人,我也不去管他,自有你們這些做媳婦的去照看吧。”
佟貴妃不免臉一紅,也不接言。
太皇太后這才看到,今日隨佟貴妃來的宮女有些眼生,這宮女穿著件極平常的碧色宮服,淡待恭謹的站在佟貴妃身後,雖不十分美貌,眉眼間卻透著平和之氣,便問:“這丫頭是新進宮的?”
佟貴妃道:“她進宮有兩年了,原來是做細活的,只因我身邊的宮人到了歲數放出了宮,我見她行事穩妥便叫她到身邊了。”
太皇太后看了看那宮女,依舊一副沉穩模樣,點了點頭,問那宮女:“你叫什麼名字?”
那宮女向前半步,行了禮,方道:“奴才叫靜言。”太皇太后回味道:“靜言,靜而不語,好名字。”又問她是誰家的姑娘。靜言道:“奴才是護軍參領威武之女。”太皇太后唔了一聲,重複道:“護軍參領?”佟貴妃接話道:“她祖父是膳房總管。”太皇太后這才反應過來,說:“原來是內務府的包衣,能出這樣一個順而有持姑娘,真是不易。”
又問她可識字,靜言回:“只認得自己的名字。”又問平日裡都做什麼,她只回:“平日裡只侍奉貴妃主子,若有閒暇便做些女紅。”
太皇太后又對佟貴妃說:“這些日子,後宮的事多事你來操辦,你的身子弱,切不要太過操勞,需叫太醫好生調理,要個阿哥才是正事。”
提及生子,佟貴妃不禁心中一酸,卻又不能顯露出來,只強笑道:“多謝太皇太后惦記。”
幾人又閒話了一陣,太皇太后略顯得倦態,眾人皆退出了慈寧宮。
出了慈寧門,佟貴妃上了肩輿,清雁便向佟貴妃行了禮往儲秀宮去了。承乾宮的太監叫了聲:“起。”抬肩輿的太監便穩穩的將肩輿抗在肩上,佟貴妃高高坐在肩輿上,望著清雁的背影,那樣年輕。肩輿緩緩轉動方向,遠處不知是哪個宮中放起了風箏,那風箏飛的極高遠,極目望去,幾乎辨不出形狀,只看是一個小小的黑點,佟貴妃望著那碧藍空中飄飛著的風箏,忽然湧上一種無依無靠的感覺,自己雖貴為貴妃,卻是年華逝去,又無子嗣可依,真彷彿那空中的風箏一般,一根細細的絲線連著,只要一斷,便會無影無蹤了。
回頭看到隨在一側的靜言,那是一張雖不明豔卻年輕的臉,一個念頭漸漸升起,佟貴妃深深吸了口氣,心中彷彿被一雙手狠命的揉捏著,辨不出是痛楚還是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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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日熱比一日,宮中更是讓人難耐,景陽宮中雖布了冰,卻也叫墨婉受不住,午覺歇了將近兩個時辰,起身時依舊睏意不斷,掩面打了個哈欠,見一邊的瑾玉靠坐在一旁也在打盹,便輕手輕腳下地,將薄毯蓋在她身上。瑾玉本睡的極輕,反被她弄醒,揉了揉眼睛,道:“主子醒了。”便起身去叫梨香進來伺候輿洗穿衣。
墨婉嗯了一聲,說:“這天真熱,宮裡簡直沒法待了。”見梨香託著銅盆進屋,伸手到銅盆裡一摸,說:“這樣的天還用溫水?換井水來吧。”
瑾玉卻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