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酒肉過後,馬面醉醺醺地說:“既然我們有緣,不若結拜了罷。”我問:“結拜了便給我在地府找活做嗎?”馬面大手一揮,“三弟放心,有大哥的關係不愁沒活兒幹!”
我一聽,歡喜道:“好,以後我們便是酒肉朋友了。”
於是馬面留下牛頭守門,便帶了我去找老刺頭。馬面說,老刺頭是隻刺蝟精,從生下來只是一個肉球開始到身上的刺到處打洞都一直在忘川河擺渡。
馬面的人脈好像還挺好,一路上沒什麼鬼阻攔我們便到了奈何橋。橋頭一個老婆婆捧了一碗湯,幽怨地對我說:“喝一碗孟婆湯,魂飛魄散罷。”我問馬面這是為何,馬面拉我走開說:“這是孟婆,聽說曾為情所傷便成了這樣了。”我搖搖頭,覺得孟婆這做法不太穩妥,若是我定會捧兩碗的。
過了奈何橋便是忘川河,河邊長滿了彼岸花,河水漆黑,隱約可見一些面目猙獰的鬼魂。一個渾身是刺的老頭渡著船過來,熱切熱切地呼喊著:“呀,這不是小馬嘛!”
馬面躲開老頭的擁抱,對老頭說:“老刺頭,這是我三弟,黑無常的位子就麻煩你留著了。”轉而又對我說:“老刺頭不僅是擺渡的,地府的雜物差事也是他管的。”
老刺頭摸著下巴上針般的鬍子,眯眼笑著瞧著我道:“好,好,好,黑髮黑心,適合得很。”我也摸了摸他的鬍子,笑道:“如此甚好。”
馬面把我託付給老刺頭說得回去守門便走了,老刺頭讓我坐上他的船,說帶我去見白無常。
坐著坐著,我突然覺得船似乎往下沉了些。我看了看被老刺頭扎得滿是窟窿的船身,心中一片惶恐。還好忘川河不怎麼寬,船沉之前倒也安然無恙地到了對岸。
老刺頭領我到了一座滿是水晶的宮殿前,道:“這裡是冥殿,冥王殿下平時辦事的地方。黑白無常是直接聽命於殿下的,鎖完魂魄後記得要來向殿下稟告。”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老刺頭又說:“殿下今日外出未歸,小白待會就來,你就在這兒待著罷。”
我又問:“那我的住所在哪裡?”
老刺頭摸了摸我的手,生生出幾刮道血痕,指了指冥殿前的兩根水晶柱子,慈愛地對我說:“咱為殿下賣命的,得學會站著睡覺。”說罷遁地消失了。我看著老刺頭留在地上的窟窿,甚是悲傷地望了望天。
確定四下無人後,我便走進了冥殿,尋找當日被春娃附身的衣衫。冥王一屆之主,應該會換很多衣服。那件衣服丟在殿內哪個角落也說不定。
冥殿很大,處處是晶瑩剔透的水晶,殿門內正中央的王座是通體黑亮的,想必就是傳聞中的黑曜之座了。冥殿雖沒有天庭那般富麗堂皇,卻讓人感覺很是乾淨舒服。我左轉右轉也不見有像是放衣服的地方,忽然轉到一個霧氣繚繞的園子前。我好奇地走進去,只見園子裡四處是翠綠的竹子,在霧氣繚繞的中心是一個大大的池子,竟是一潭溫泉。
突然聽得幾聲腳步聲,我趕緊找了個石頭躲了起來。不一會兒,似是有個人走了進來,在某處地方停了下來。我屏住呼吸,只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然後撲通地一聲,那人似乎跳進了溫泉。我忍
不住探出頭,一片白茫中,只看到池邊靠著一個黑髮男子,面容看不太真切。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流逝著,那個男子靠在池邊一動不動,似是睡著了。我大著膽子從石頭後面出來,一步一步地向門口挪去,卻突然看到男子放在池邊的衣服——正是那日冥王穿的金邊絳紫衫。
我的心驚駭得波濤洶湧,我竟闖入了冥王的浴池。我低頭一看,紫衣的一顆釦子上春娃尖長的烏鴉嘴不滿地嘟了起來,我復又欣喜起來,小乖乖,可算是讓我給找到了。
正待把春娃抓出來,突然聽得有人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