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戰爭並非兒戲,強行隨軍反而只會拖同伴們的後腿,他們孤獨無助地留在營帳門口。移動不便的甚至就坐在營帳裡面透過同伴聊起的簾眼巴巴朝外觀望。
當傷兵們交了登記卡走向行軍縱隊時,在之前的爭吵中讓人覺得不講情理的萊烏德曼將軍鄭重其事地和他們一一握手。在這個過程中,埃裡克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既不膽怯也不猶豫,只是在苦苦思索這種行為究竟是勇敢還是愚昧。等到最後幾名傷員也依次把登記卡交給了青年軍官,他快步向前徑直走到了將軍面前。
“戰爭時期我在武裝黨衛軍‘吸血鬼’夜戰突擊隊任軍士。”埃裡克張口先自報家門,對於這支地位不遜於勃蘭登堡部隊的夜戰突擊隊,普通官兵可以不知,但將軍們多少應該是聽說過的,說不定他們的部隊困頓中還曾接受過這支特戰部隊的支援。
萊烏德曼將軍不知對方想要表達什麼。所以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幸會!”
“長官,請恕我直言,軍人肩負著保家衛國的神聖職責,我們來到這裡也算是間接履行這一職責。可若是給盟軍部隊拼死殿後,我覺得不值!他們在策略上的失利應當自己去承擔後果,而不是讓我們這些原本只承擔輔助任務的非戰鬥部隊去組織防線。若是我們的力量在這種無望的戰鬥中損失殆盡了,難道可以指望著盟國高層會念及我們的行動釋放更多戰俘、給予德國平民更好的待遇?”在說出這番具有反駁意味的話時,埃裡克選擇了較快的語速和低沉的語調,以免在雙方之間引起剛那種極不協調的爭吵。
這次將軍並沒有生氣。而是非常平靜地回答道:“是的,我們只能指望這種犧牲能夠讓盟軍轉變對德國的態度,不斷削減駐軍、放寬控制,直至將國家的獨立主權歸還我們。”
埃裡克瞪大眼睛,臉上寫著深深的不可思議。
“當我們作為德意志的守衛者帶著自由意志作戰時,我們的每一個作戰行動都是有直接意義的,可如今的處境完全不同了。我們不僅是在為個人的生存而戰,更是在為德意志爭取最低限度的自由而戰。看看艾克里斯中校的這支部隊,他們沿途為盟軍修橋鋪路、開闢雷場,比獵犬還要服從,比奴僕還要恭敬,我們丟棄尊嚴是為了什麼?軍士,幾十萬德人都在為相同的希望而努力,我們沒有資格在這裡說值或者不值。讓大家在後衛線上搏命拼殺固然讓人心痛欲死,可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呢?”萊烏德曼將軍沉沉說完這些,臉上已佈滿哀傷。
埃裡克一時語塞。在戰場上,他是最好的暗夜獵手,在同伴中間,他是值得信賴的老大哥,可是在國家和民族的戰略高度,他不過是一個渺小的普通士兵,命運尚且不能掌控,何談把握大時代的航向?
遠處的炮聲隱隱逼近,將軍身體一動不動地矗立在風雪中。須臾,埃裡克一臉絕然的摘下登記卡,將軍配合地抬起右手接過這不起眼的金屬卡片,它是戰俘身份的屈辱象徵,也是寶貴生命的無形寄託……
“全體注意……列隊前進!”軍官站在縱隊前部發出嘹亮口號,隊伍比之前停下來時變長了一些,多數面孔依然寫著疲憊,但失落和絕望的成分明顯減少了。
炮聲就在前方,呼嘯的北風令人們畏寒地縮起了脖,崎嶇的山路讓人們邁著愈發沉重的步伐,這群勇敢的戰士只有很普通武器以及並不充足的彈藥,要面對的卻是格外兇猛的敵人,可他們並沒有畏懼不前,也沒有惶恐失神,他們唱起了《德意志高於一切》——德軍官兵們1940年穿過阿登森林向巴黎進軍時唱過這首歌,1941年穿過蘇俄田野向莫斯科進軍時唱過這首歌,甚至在1945年柏林即將淪陷時,殘破不堪的廢墟中也曾傳出過它的曲調。相比于波蘭人對命運的抗爭,德國國歌飽含團結、堅強、忠誠的民族自豪感,亦深切體現了人們對勝利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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