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穿過她的黑髮,寸寸青絲流過,滑開,最終迴歸主人的肩頭,而他,一直努力的想要抓住,抓住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情絲,難道竟會如同這青絲般,看似在指邊,卻只能溜走?
開啟桌邊的妝合,裡面擺放的整齊,讓他一眼即知,她從未碰過裡面任何一樣飾品,也許,連開都未曾開過吧。
“我幫你梳頭可好?”難得的溫柔卻換不來任何一點笑容,連眼角,都不曾掃他一眼。
執起玉梳,雪白在黑亮中行走,他的手笨拙卻輕巧。
過於柔滑的髮絲註定難以成形,幾次努力,剛剛固定好的髻一碰便散,讓他挫敗不已,但卻彷彿更上癮般,堅持不洩的與它們奮戰在一起,而她,如同一隻木頭娃娃般,任他施為。
終於,簡單的有些醜陋的髻在她頭頂漸漸成型,看著自己終於完成,他的臉上綻開孩子似的得意笑容,嘴角上揚,眼中閃閃發亮,歪著腦袋左看右看,不時的摸摸下巴。
透過面前的妝鏡,身後人的一舉一動,水瀲灩盡收眼底,沒有阻攔他的行為,也不屑與他對話,卻還是在那笑臉中動容,乾淨透明的澈,純潔無暇的澈,若水晶般的笑臉,只為自己心中一點點的小小得意而笑的燦爛陽光。
“帶這個好嗎?”放在她眼前的,是一朵透明的水晶蓮花簪,應該是整塊水晶雕刻而成,通體一色,薄的讓她幾乎以為是冬天那冰雪,五瓣散開,每一瓣中間低兩側高,無數個折射的小光點散發著七彩的光芒,中間四瓣含苞待放,似少女嬌羞,又似母親的手護著嫩蕊,晶瑩剔透,高貴卻不張揚,華麗而不庸俗。
“它好似你,看上去一碰就要碎,卻有顆冷硬的心。”彷彿自嘲似的,仔細的將簪花別上她的發。
再次將她抱進懷抱,用體溫溫暖著她冰冷的氣息,“都說,新婚妻子會在第二天起將長髮綰成髻,只有丈夫才能將她的長髮解散,只有丈夫才能看見妻子的另外一面,那種無聲的誓言,是一生的承諾,今日,我親手綰起你的發,也綰起自己的心,我段楓澈,一生只有一妻。”溫柔的語調在她耳邊飄蕩,卻無法忽略那其中的真實。
指尖擦過她近乎透明的臉,水晶光芒下的面孔,更加蒼白,嘴唇細細的觸著,“瀲灩,這簪花,是我段楓澈親自為你別上的,從今天起,你的身上,心上,只能有我!”
依然沒有任何回應,他的表白註定遭遇的是尷尬。
“皇上,該上朝了,奴才伺候您梳洗。”忠心的伺人在門外小心的提醒。
“門外候著!”揚聲制止了伺人,段楓澈將她抱回床頭,扯過薄被覆上她的身體,直到確認了她不會因為自己的離開再著涼,這才直起身體。
“我將你身上的禁制解了,這房門,你隨時可以走出去,我知道你喜歡那池水,儘管去玩吧,我已經著他們,隨時帶著衣衫跟著你。”憐愛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轉身而去。
看那一抹明黃消失,水瀲灩木然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極淺的嘲諷微笑,可以出門了?是對自己所謂蒙受聖寵的賞賜嗎?還是篤定自己根本無法逃離他掌心?
強撐起全身的痠痛,水瀲灩忍著不適,搖晃著隨時可能散架的身體,跌跌撞撞的走向門邊,不過一月的囚禁,不過一夜的恩寵,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如風中的柳絮般了麼?對自己的嬌弱感到嘆然,試探性的將手伸向門板。
“吱呀~”輕輕的門軸轉動聲,聽在她耳中彷彿天下間最美的音樂。
心沒有理由的輕快起來,身上的疼彷彿也在這一刻飛走,他沒有騙自己,這間屋子中的禁制確實消失了,水瀲灩站在門口,望著初升的霞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那明朗,一直照進心底深處,身體內所有的快樂也慢慢滲出,流遍體內每一個角落。
眼光落在窗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