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是怕她忘了,而不是怕自己忘了。
屏風後,程嬌娘默然一刻。
“不用唸了。”她說道,“我知道。”
外邊除了些許知道些內情的婢女外,兩人都愣了下。
知道?
知道什麼?
“你父親,兩個月前,發病,今時已經。半身,不遂;口眼。唱斜;流涎;語言,難出;神志,昏憤;面赤;舌操;小便,短澀;脈,弦數。”
屏風後女子木木的聲音平平而出。
屏風前三人呆呆,包括那個婢女。
猛然叮噹一聲響。那陳四爺起身,將面前的水碗撞倒。
“你。。你…”他面色赤紅,瞪圓雙眼,似激動又似驚懼,“你怎麼知道?”
真的說對了?
曹管事也面色驚愕,他跟隨老爺去探望過陳老太爺,雖然沒有親聽到看到大夫的診斷,但看隔著簾子看了眼,也看出那陳老太爺差不多就是這娘子說的症狀。
不過,他可不知道陳老太爺什麼時候犯的病,也不知道什麼口舌痰尿脈的。
但看著陳四爺的反應,也知道說對了。
“我,見過,他一次。”程嬌娘說道。
見過一次,那是半年前見得吧?
那時候,就知道了?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啊?
“怎麼不可能,怎麼不可能,韓非子有記,扁鵲見蔡桓公,立有間,便知其疾。”陳四爺顫聲說道,猛然再次跽坐,整理形容,行稽首大禮,“請娘子救命!”
扁鵲?
曹管事愕然看向屏風。
其後女子方才躺下要睡,被婢女好話哄勸勉強起身,此時斜倚側臥,寬袍大袖,長髮披垂,雲紗屏風後若隱若現似真似幻。
“你!”他忍不住啞聲,帶著怒意,“耍我?”
什麼不認識,什麼自己人,什麼這個丫頭那個丫頭,什麼喝水不早說!
自從自己站到門前報上名的那一刻,就被這女子和婢女玩弄!
雖然早已經秦郎君囑咐,又得老爺公子默許,不要近前以親者身份見這娘子,但是,他真沒想到,這娘子竟然真敢做的如此過分!
不就是帶了她的丫頭而已!至於嗎?這樣裝瘋賣傻玩笑有意思嗎?
“娘子,有什麼咱們說什麼,你如此做,有意思嗎?”他跪坐直起身子,到現在一口水也沒喝上,又急又痛他再也忍不住問道。
陳四爺和婢女都看向他,面色微微驚訝。
屏風後,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側臥的女子坐正身子扶著憑几站起來,慢行幾步轉出來。
陳四爺和曹管事都眼前一亮。
室內秋光下,這年輕女子一身素衣素袍,青絲披散,面容精緻細白,相貌美極,只是神情木然,雙眼神散,多看幾眼便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此時她視線落在曹管事身上,居高臨下。
“當然,有意思。”她木然說道。
曹管事啞然。
陳四爺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娘子,還請娘子相救。”他說道,再次施禮。
“好。”程嬌娘說道。
“那,某即刻去告知娘子親長,護送娘子進京。”陳四爺說道,一面要起身。
“且慢。”程嬌娘說道。
又要如何?真的不能再等了,父親已經不能移動,只能來回相請,這本就耽擱了時候。
陳四爺手不由攥緊。
“你不要去。”程嬌娘看著他說道,又看向曹管事,“你去說。”
陳四爺和曹管事都愣了下。
“我不去?這,合適嗎?”陳四爺問道。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