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啊?”
“我們公司的員工薛之雪。小雪,這是福利院的梅老師。”
“梅老師好。”我拿出乖學生的樣子打招呼。
梅老師讚賞道:“多好的姑娘,快進來。”她幫我掀開簾子,寒夜已經進去,我謝過,緊跟著進去。
外面是一件不大的客廳,裡邊是臥室,寒夜端著湯進去,我也跟進去。床上躺著一位白髮已經掉的很稀疏的老太太,滿臉皺紋,我想我老了一定比她還要難看。她看到我們,張口說話,牙齒已經掉光了,口音也不清,還是海都方言:“阿寒啊,儂來做撒,儂忙,吾好,沒事。”
寒夜笑道:“阿婆。我都很久沒來看你了,你也不想我嗎?”
“吾想,可儂忙啦。”
寒夜將阿婆扶起來,一勺一勺喂她喝藥。她不時的喝嗆,喝漏,喝流,我忙給她拿著毛巾擦。好一會兒才喝完藥,梅老師拿碗出去。
阿婆瞅著我好一會兒問:“儂是誰家女恩(兒)?”
這話問的,我說了是誰家女兒,你也不認識啊。“阿婆,我是寒總公司的員工。”
“員工?阿拉阿寒很好,儂勿嫌他面孔醜。”
我沒有嫌啊,我點頭道:“他人很好的。”
“儂給伊做老闊(老婆)?”
我願意!可是,你不能代表寒夜的。我衝老人笑笑,扶她躺下。
寒夜在外屋打電話,好像是給那個醫生打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到阿婆代他向我“求婚”了,童言無忌,老人言也無忌,老人肯定想讓他快點結婚的。路上,寒夜曾告訴我,是這位阿婆把他從門口撿回來的。據說當時阿婆要再晚一會兒,他就可能被狗吃掉。阿婆其實就算是他**媽了,那個媽媽不希望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兒子結婚生子?
我陪著阿婆拉家常,她告訴我,寒夜這孩子命很苦的,被父母丟了,又被火燒了,小時候總被人欺負,總捱打,別人吃飯時,不准他到前邊,他總捱餓,幾次都差點死了。
沒多久,醫生就來了,幫阿婆檢查過,然後開了藥,寒夜將人家送走,又陪阿婆聊了一會兒,期間,阿婆幾次提議他娶我,寒夜說:“阿婆,不要總說了,人家是女孩子,臉皮薄的,說羞了,以後不來看你。”
阿婆果然不再提了,但我好想她提的。
一會兒院長來找寒夜,說下水管道不知道被孩子們塞進什麼了,堵住流不下水。幾個廁所都不漏水,維修公司太忙派不出人來,福利院自己聘的維修工嫌髒,昨天也不幹了,而福利院的老師也多是女的。
寒夜只好親自去修,我跟著他去了生活樓,一進門,先看到兩個孩子,一個沒手了,一個是跛子,但不傻,很禮貌地叫寒夜叔叔,然後再碰到一個孩子沒有耳朵,衝著我們傻笑。總之,沒有幾個正常的孩子。
寒夜搬著梯子,揹著工具包,爬到廁所裡修管道,我要幫他,他說太髒了,讓我去陪孩子們玩兒。
一位老師帶我去了一個活動室,幾個智障孩子在上音樂課,老師彈琴領著唱,但他們該幹嗎幹嗎。沒人理睬老師的琴聲。我進來他們就圍著我,我蹲下身子和他們玩兒,他們有的摸摸我的鞋,有的摸摸我的頭髮,有的還摸摸我的鼻子,似乎我是外星人。不過和他們在一起也很好玩兒,不用耍心眼兒。
寒夜修完管道天已經黑了,他滿身臭味,來時乾淨的白襯衣現在髒兮兮的,院長讓他洗澡,他說回去洗吧。這裡也沒衣服換。但到了我們的保時捷前,他猶豫了,說道:“小雪,你開車走吧,我自己回去。”
我笑著說:“自己的車不會嫌你髒的,要打車,人家可真的不會讓你上車。”我給他開啟副駕座的車門,他笑笑,只好坐進去。
我開著車道:“送你回家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