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那一刻,他也立即有所感應般的睜眼,對著她微微一笑。
鳳知微也一笑,一笑間眼睛突然紅了。
這個人,是寧弈嗎?
誰餓著他打著他苦著他,把好好一個丰神如玉美名滿帝京的風流楚王,搞成這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活像從粵州流放地做苦獄三年的樣子?
還有這群人,一個個鬍子拉碴的都不知道清理下?還全部睡在她的閨房裡?
她目光流轉,在一張張疲倦的臉上仔細的掃過,又笑了笑。
身體很累,像被誰痛揍了一百天,心卻溫暖如浸入溫泉,通身裡流動著舒暢的血液。
寧弈似乎側耳聽了聽空氣中她的呼吸,綻開一點微微的笑意,隨即站起身,將那群人拖的拖踢的踢,全部給扔了出去。
孕婦不需要他動,孕婦自己爬起來,拖著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丈夫,一邊出去一邊還不忘記帶上紙門,“閒人清場,敬請回避!”
寧弈感激的笑了笑,隔著紙門道:“燕夫人爽利明朗智勇全才,不知道將來可願為朝廷效力。”
“民女覺得也不是不可以。”華瓊爽朗的笑聲遠去。
門關上,寧弈向床前走來,鳳知微在床上向他露出淺淺笑意,疲倦的啞聲道:“是不是很累?”
話還沒說完,忽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人緊緊的抱著她,身子微微顫抖,在她耳邊低低吸氣,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逼出來,“知微……知微……”
他什麼都不說,一遍遍喚她的名字,將她更用力的揉在了自己懷中,似乎怕那麼一鬆手,她便飛了出去,永難找回。
那顫音瑟瑟耳邊,像一根絲絃同時撥動鳳知微的心音,不知不覺也隨著微微一抖,心底處或松或緊,迷濛明滅,像有什麼在接續,又像有什麼在斷裂,她有些畏縮的一讓,一讓間觸著他的肩骨,嶙峋堅硬的觸感讓她眼睛瞬間再次一紅。
他卻已經放開了她,笑道:“你剛醒,莫要累著你。”坐在她對面,微笑看著她,明明看不見,那眼神卻彷彿看不夠似的。
嘩啦一聲響,屋頂出現一個洞,顧南衣從洞裡飄下來,鳳知微再次瞪大眼睛,看著顧少爺,倒抽一口氣,喃喃道:“我以後堅決不生病……”
顧南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很多天沒換的衣服凌亂的貼在身上,半晌慢慢過來。
鳳知微等他停在三步之外,顧南衣卻沒有停,鳳知微愕然的看著他最終在一步外停下。
他腰上永遠掛著的小胡桃袋子落在鳳知微眼前,鳳知微取了,慢慢數了數,看著那些泡過水的胡桃,輕輕道:“你最近都沒吃麼?”
顧南衣點點頭,還是一句話不說的看著她。
他瘦,有點亂,有點髒,胡桃沒吃,衣服沒換。
“我不會死。”鳳知微默然半晌,壓下一霎間的哽咽,道,“我死了,你迷路了誰去找你?”
顧南衣盯著她,這才摸出一個核桃,慢慢的吃。
“那個受潮發黴了。”寧弈突然道,“寧澄,去陪顧先生換衣服換胡桃。”
寧澄冒出來,笑嘻嘻要去拉顧南衣。
“顧兄,去帶殿下洗澡換衣服吃飯。”鳳知微同時開口。
不容拒絕,一堆人都被趕了出去,到了晚間,卻又都奔了回來,還是一個在屋頂一個在床邊,鳳知微趕也趕不走,自己又精神不濟,只好由他,寧弈在她身邊小床上,娓娓和她說起這段時間南海發生的事,他語氣清淡,鳳知微卻聽出其中驚心動魄,半晌才失神笑道:“沒想到我睡了一覺,竟然錯過這許多好戲。”
“你這一覺,睡得我差點……”寧弈一句話到了口邊忽然止住,鳳知微沉默著,也沒有追問,兩人都躺在榻上,睜大眼睛望著屋頂,有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