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內閣重臣嗅覺敏銳,也覺得現在已經不是大成餘孽案的範疇,似乎將要牽扯到皇朝隱秘,想走又不敢走,都對視一眼,臉色苦澀。
“這個帕子為什麼會在公主那裡……”天盛帝猶自茫然,他並不懷疑陳嬤嬤——這是他還沒當皇帝的時候就跟隨的奴才,再說這嬤嬤也沒必要撒謊。
“陛下……”陳嬤嬤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天盛帝看在眼底,一揮衣袖道:“胡大學士你們先退下,慶妃韶寧和大妃都避入內堂,朕有話要問陳嬤嬤。”
眾臣如蒙大赦趕緊離開,慶妃不甘心跪著不動,天盛帝煩躁的在她膝前一踢,她只好站起,拉著愣在那裡不肯走的韶寧,匆匆避入內室。
鳳知微走慢一步,轉過屏風時,隱約聽見陳嬤嬤低低道:“陛下……老奴突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摸摸自己的臉,看了看韶寧的臉,心砰砰的跳起來。
這兩張極其相似的臉的秘密,今日終於要揭開了嗎?
此時她心中感受極為怪異,像是看見一個巨大的鋪陳久遠的局,帶著濃密的霧氣,遙遙籠罩著自己,卻不容自己親手揭開,她一生掌控局勢,翻雲覆雨,卻第一次有了被人所控的感覺。
這感覺不好受。
內堂裡衛兵站滿四角,她和韶寧慶妃面面相對,慶妃眼神凜冽,韶寧一片茫然。
隨即她便看見凜冽的有點渙散,茫然的漸漸空茫。
四面的衛兵,很多人慢慢閉上眼睛,猶自站在那裡。
鳳知微一驚,霍然回首,寧弈輕袍緩帶,負手從內室轉了出來。
鳳知微運運氣,沒什麼異樣,想來寧弈放的藥物對她現在的體質沒有用。
只是寧弈為什麼要現在迷昏這些人?他在這專門用來招待貴客的內堂做了什麼佈置,怎麼能輕易就將這些人迷昏還不自知?難道他要現在殺掉慶妃?不怕惹麻煩?
鳳知微突然覺得這屋子中有什麼異樣,她四面看了看,眼光落在屋頂的橫樑上,那木質透出的光華有點奇異,她隱約想起宗宸的一本奇書裡提過的一種極為少見的雪山翎木,想起傳說中這種木質的用處,心中突然跳了跳。
“不用擔心,她們馬上就醒,甚至不會覺得被迷昏過。”寧弈看見她的神情,也沒什麼不安,淡淡道,“我要殺慶妃也不會選在現在,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他站在她對面,深深的看她的臉,他以前也喜歡仔細的看她的臉,然而今日鳳知微卻覺得,他看得特別用力,似乎想要透過臉上這一層偽裝,看進她的皮肉乃至靈魂裡去。
內室很安靜,半卷的窗簾外一枝海棠暗香浮動,外堂裡喁喁低語聲傳來,細碎零落,像飄在簾外的碎花,不知道下一瞬便捲入誰家風浪未歇的池塘。
“知微……”寧弈的嘆息像是響在很遠的地方,“我真願這輩子只看見你這張黃臉。”
鳳知微摸了摸臉,寧弈是第一個親眼見過她真面目的人,這麼多年,他沒有對此做出解答,也沒有表示疑問,難道,他也猜出什麼了?
外堂的聲音突然拔高了點,是天盛帝的聲氣,“什麼?你是說在望都橋上,公主大哭時出現混亂,隨即你發現錦帕,之後錦帕又突然不見……然後你便覺得公主有點奇怪?你為什麼不早說?”
隨即便聽見陳嬤嬤的哭泣,低低辯解,“……只是覺得有一點不同,眼睛好像有點不對,原先公主的眼睛水汽濛濛,煙遮霧罩似地,後來突然沒了那層水汽,特別明亮有神采……但公主那時太小,孩童成長時變化很大,老奴也不敢認定……當時公主大哭時,老奴就在公主車駕邊,人多混亂,只覺得有風掠過,突然便跌了一跤,心裡覺得古怪,混亂過後老奴爬上公主車子看她,在她身下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