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放在門把上,家政提醒她,「元小姐,房女士有攻擊人的傾向,您最好等房先生回來。」
元蕙如敲了敲門,「房阿姨,我進來了。」
房內的人沒有答應,仔細聽,也沒有再砸門跟罵人了。
元蕙如輕輕扭開門。
房媽媽坐在窗邊生悶氣,單手放在鋼琴的黑白鍵上,一個音調一個音調重重地按。
元蕙如站在她身後,又喊,「房阿姨。」
「是蕙蕙啊,坐。」
她轉過身來看元蕙如,「不叫阿姨,把我叫老了,還是跟以前那樣,叫我名字吧。」
元蕙如換了稱謂,「茉莉。」
房媽媽——關茉莉終於笑了,也許她剛服下的藥物起了作用,她從失控的狀態緩過來,身上重現出現元蕙如熟悉的影子。
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剛才有沒有嚇到你?」
元蕙如挨過去,摸了摸她的肩膀,本想問她是不是情緒生病了,話到嘴邊,換成了,「茉莉,你還好嗎?」
關茉莉說:「你幫我把手機拿進來,剛才好像扔到桌子下了。」
元蕙如走出去,從家政手中拿到關茉莉的手機,把它遞給她。
她站在關茉莉身後,看到關茉莉開啟和房倦之的聊天框,熟練地從相簿選取一張血淋淋的割腕照片,傳送給他。
關茉莉表情冷漠地打字。
【我剛割的,好看嗎。】
【你又逼我吃藥。】
【你就那麼想逼死你親媽。】
【你就跟你爸一樣噁心。】
【你怎麼還不去死。】
元蕙如震撼地看她把釘子般的語句,腥風血雨地砸向房倦之。
尤其是那句「你怎麼還不去死」。
房阿姨真的生病了。
元蕙如的嗓子刺痛,她試著轉移關茉莉沉浸在負面情緒裡的注意力。
「您,您怎麼過來了?」
「我昨晚賭城輸了錢,對方追債追得緊,於是來找房倦之要錢了。」
「您輸了多少?」
「不多,也就一千多萬吧。」關茉莉訴苦,「我的卡被斷掉了,孃家和夫家一起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他們都想要我死。」
元蕙如從她手中拿過手機。
她想著房倦之可能還沒看到資訊,把關茉莉發的那些尋死覓活的話語,都撤回了。
撤到圖片的時候,關茉莉看到她手指發抖,說,「你別怕,我就割過一次手腕,太痛了,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從此再也不敢了。」
「這些傷口嘛,都是我讓特效化妝師畫的,對身邊人進行感情勒索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用。」
「房倦之早看習慣了。」
元蕙如往上拖動聊天記錄,果然發現關茉莉給房倦之發過太多這種自殘圖了。
最早一張出現在三年前。
連續幾年,自殺威脅,長篇辱罵,罵房倦之,罵房倦之的父親,罵身邊所有的親人。
元蕙如艱難地問:「為什麼?」
關茉莉:「他爸要跟我離婚,我養大的兒子,背叛我,站到他爸那邊,支援他拋妻棄子。」
她憤恨地說,「我不折騰死他。」
元蕙如這才知道房倦之父母的感情出了問題,這些事,房倦之也不曾對她提及。
吃飯的時間到,廚師給關茉莉送來食物。
「我要吃泡麵。」
「家裡有。」
元蕙如去拿了她之前囤的方便麵,煮了兩碗泡麵,和關茉莉一起吃。
「我現在糟糕透了。」
關茉莉很疼愛元蕙如,跟她說的話,比跟心理諮詢師一個月說的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