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夫人的慶和院已經到了眼前。
曹老侯夫人住的主院,比起崔老夫人的,又要氣派幾分,雕樑斗拱延綿不絕,長長挑出的飛簷,像是要鑽入天際,還有那屋脊上的麒麟祥瑞鎮宅獸,無一不顯示著主人家的身份。
“來了,表小姐來了,快些去通稟老夫人。”崔婉清剛跟著三舅母繞過白玉鑲嵌百字壽麵影壁,就聽到遠處的丫鬟們雀躍的笑道。
這慶和院格局曠闊,中間是仿南邊景緻的假山花園,到正屋即可從花園中穿梭而至,也可走左右兩邊的抄手遊廊。
曹三夫人這會顯然沒工夫在花園裡打轉,便牽著崔婉清走右手邊,往正屋而去。
她們倆剛一進正廳的紅木雕靈鹿銜芝大門,崔婉清便瞧見一面十六折扇面紫楠木鑲刻屏風,鑲的乃是白玉,翠玉,雕刻的卻是一副松鶴延年圖,端的富貴。
繞過屏風,她都還沒來得及四下打量。
便聽到有人悲呼,“我的外孫女兒,我的心肝肉啊,我的清丫頭。”只見一位身著金松鶴紋錦綾正襟褙子,鬢角微白的老夫人,被丫鬟摻扶著向自己走來。
那滿面的淚痕,還有那樣濃重的悲傷,崔婉清也是悲聲喚道:“外祖母。”
這腿才剛打了個彎,就被老人家一把抱在懷裡,哀哀悽悽的哭了起來,祖孫倆都是淚流不止,身邊的人也都是紅著眼拭淚。
“外甥女且住了悲音,你外祖母年紀大了,經不住這樣的傷心,快勸勸她吧。”說話的人四十多歲年紀,身子略有些發福,顯得挺富態。
她身穿赭石妝花薄緞掐牙對襟褙子,面上滿是關切之情,這位正是明安侯夫人。
崔婉清聞言忙住了淚,只是一時哽咽,且老夫人抱著她不撒手,她也只能是安撫的在老人家背上輕拍著撫慰。
誰能想到,她剛這般一做,曹老侯夫人突地的放開她,淚眼朦朧的瞧了又瞧,“我的雲袖兒啊,我苦命的女兒啊!”更是悲從中來。
旁人都以為老夫人見表小姐和三小姐長得極像,這是想起了早逝的女兒,這才更加的傷懷。
只有她身邊的老人兒才知道,崔婉清剛剛的舉措,誤打誤撞的,跟她孃親曹雲岫從前慣愛做的,如出一轍!
隔了近十年,又感受到唯一親女的熟悉氣息,曹老侯夫人豈能不悲傷?
“孃親,今日可是您的壽誕之日,哭不得,快別傷心了,清兒這不是在您身邊麼,這可是大好事,應該高興才是啊。”這次相勸的,是個不到三旬的貴夫人,長相端莊,笑容溫和。
瞧著崔婉清疑惑的眼神,老夫人用帕子拭了淚,拉著她,指著貴夫人言道:“好孩子,那是你六姨母。”
崔婉清在老夫人的指點下,一一的給親人請安,“這正廳裡怎麼沒有客人?”崔婉清納悶了。
“因著你過來的緣故,提前將客人們都請去花園裡遊玩了,那裡的紫和院正廳也不小,倒也便宜。”大約是瞧出來崔婉清的疑惑,明安侯夫人笑著解說道。
“行了,你們都去園子裡陪客人吧,我和清丫頭說幾句話。”曹老侯夫人很快就將人都打發出去了。
正廳裡,只剩兩位年長的嬤嬤,三個俏麗的丫鬟,還有三舅母一人。
曹老侯夫人愛憐的端詳著崔婉清,良久才說到:“走,咱們去西暖閣坐,就這麼幾個人,坐在這大的廳裡,怪不自在的。”
進了西暖閣,老夫人拉著崔婉清上了炕,揮手屏退眾人,只剩曹三夫人在裡頭伺候。
她這才正色問道:“你那嫡母怎麼就能鬆口,答應你過來看我這老太婆的?”
崔婉清原本偎在她的身邊,聽到這話,趕緊直起身子,在炕上跪著磕了個頭,這才言道:“清兒回外祖母的話,外孫女對您不敢有所隱瞞,是去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