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生一個女兒,在重男輕女的時代,倍受冷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而且她生的這個女兒又體弱多病,打從會吃飯起就會吃藥,這樣病怏怏的孩子,怪不得阮老爺連起名字都懶得費心思,直接就取了個“若弱”,阮若弱,大房三房聽了,都掩著嘴笑,道是人如其名。
什麼?原來不是“若若”是“若弱”。蘇珊—不,是阮若弱,有點哭笑不得,瞧瞧這個名字起的……聽著都能想像得出是何等弱不禁風的模樣,真有這麼弱嗎?一個翻身下床,她就跑去找鏡子,倒要看看是如何纖弱模樣?床上休息了半天,她已經緩過勁來了。
杏兒跟在後邊大呼小叫:“三小姐,你慢點,走急了你會喘的。”
屋子東面的紗窗下,就是一張繁複雕花的紅木梳妝檯,一面鎏金菱花鏡就擺在臺上,阮若弱一把拿過來攬鏡自照,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鏡子裡的美人,是自己嗎?一張玲瓏精緻的臉,眼是秋水橫,眉是春山聚,這般凝聚了山水之靈氣的容顏,雖然談不上是國色天香的傾城之貌,卻也有著別樣的清麗動人,只是臉色實在太過蒼白些,看上去便多了幾分纖弱之態。
阮若弱拿著鏡子發了半天呆,鏡子裡的人兒還是一張未染歲月風塵的臉,一望而知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她居然倒回去做了青春少女,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杏兒緊跟過來:“三小姐,你不是連自己都不認得了吧?”
確實不認得,誰認得鏡子裡的這個人呀!但阮若弱不敢承認,只能掙扎著嘴硬:“我當然是認得我自己的。”既來之則安之,先把自己的身份確認了再說。
放下鏡子,想起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問:“杏兒,我為什麼會尋短見?”
杏兒臉色一變,忙顧左右而言他:“小姐,你還是回床上歇著吧,視窗有風,別吹病了你。”
有沒搞錯?看看窗外滿樹桃紅柳綠,正是暖暖春風薰人醉的時節,阮若弱要是這點風都禁不起,那也確實是個軟弱人。連忙抗議:“我不至於這麼弱不禁風吧。”
“三小姐,你還是先回床上躺著吧。”杏兒邊說邊來攙她。
“等會,”差點被這丫頭岔過話題去了,“你還沒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尋短見。”這個問題至關重要,非問清楚不可,不能由她矇混過關。
杏兒面有難色,但頓一頓,還是開了口:“三小姐,你是為著姚府來提親的事,才……”
阮若弱聽了她半截話,先在腦子裡過一遍,理出個頭緒來才繼續問:“你的意思,是不是有人來提親,我卻不願意,所以才尋的短見?”
杏兒點頭。
這可奇了,古代女子的婚嫁之事,不是都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一個個都是這麼按部就班地走人生路,何以這個阮若弱卻以死相抗?別看人生得弱,性子卻挺烈的。不過古代女子的烈性都是事出有因,而且都脫不了一個“情”字,她肯定是心裡有了意中人,才會這麼拼死不從。
《有緣千里來相會》第二節(2)
“杏兒,那我為什麼會不願意?”一定要問出原因來。
杏兒又不肯吱聲了,一雙眼睛疑疑惑惑地看著她。
“我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人了?”杏兒不說話,阮若弱只得一問再問。
“三小姐,你……你居然連表少爺都不記得了!”杏兒長嘆道。
表少爺?!
不用再問,阮若弱就能把故事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肯定又是個“寶黛”版的愛情故事,表哥表妹兩情相悅,但上面能做主的老爺夫人們卻另有盤算。得,棒打鴛鴦的苦情戲上演了。
“那我尋了短見,表少爺傷心嗎?”一定會痛不欲生吧,若不是蘇珊的魂魄不知怎的進了阮若弱的身體,這時辰,這裡該是要上演到“哭靈”的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