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什麼,只好遞過去一杯溫熱的茶水。
他謝了接過,手卻抖得握不穩茶杯,茶水一片片的濺在他的手上,他終於無力的倚在桌子上低聲咳嗽。
她坐在一邊看著他,直到他好不容易調順呼吸,撐起了身體,她才試著開口:“去見她了?”
他微頓了一下,接著輕輕點頭,笑了一笑。
果然,是去見她了。她只好也笑,接著問:“她說了什麼?”
微微的停了一下,他笑著:“讓我見了一個人,告訴我她要做我的皇后而已。”
“讓你見了誰?”這與她做不做皇后有什麼關係?她有些疑惑,片刻之間,心底立刻清明:“她說那個人……是她的情人?”
他依然笑著,側臉上有火燭投出的淡淡陰影,神色卻依然柔和:“嗯,她說她喜歡他。”
對他說她喜歡的是另一個人,卻還是要嫁給他。
那個女孩,她怎麼能這麼狠?
她發愣的看著他平靜的面容,他的嘴角還帶著點笑,輕輕的翹起,溫柔又平和。
她忽然希望他可以看上去悲傷一點,至少發一下怒冷笑幾聲,無論如何,就是不要再這麼平靜下去了。
淚水無聲的流過面龐,她甚至控制不住。
看到她流淚,他竟然也愣了一下,遲了一會兒之後,就遞過去一方乾淨的手帕:“馨兒,不要哭。”
她握住手帕,把臉深深的埋入其中,眼淚卻越流越多,漸漸哭出了聲音。
像是遲疑了很久,他的手伸過來,很輕的放在她的肩膀上:“馨兒,別哭。”
她突然再也不能忍耐,握住他的手,手臂就抱住了他的身子。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放聲大哭起來,隔著塌上的矮桌,就這麼抱住他的身體,把臉埋入他的衣領裡,哭得全無大家閨秀的風度。
他也伸出手來,輕拍著她的肩膀,卻沒有再說一句話。一直到她哭得聲嘶力竭,終於從他肩膀上抬起頭,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目光中有淡淡的憐惜。
她擦乾臉上的淚痕,有些自嘲的笑了,接著略微沙啞的開口:“煥哥哥,我明年就十八歲了,到了指婚的年齡了吧?”
他微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笑:“是,馨兒也到該嫁人的年紀了。”
她笑著:“宮裡我住慣了,一時半會兒還不想出去,煥哥哥也知道我最厭煩跟外人打交道。不如趁著大婚,把我也封了妃子,這麼就能光明正大的留在宮裡了,好不好?”
他看著她,第一次的,她在那雙深黑的眼睛中讀出了惘然的神色,那片璀璨如夜空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層霧,彷彿在透過她,看向不知名的遠方。
他靜靜的注視了她很久,最後,他終於笑了,緩緩的點頭:“好,馨兒,我會去叩請母后。”他停了一下,接著笑:“馨兒,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心愛的男子,我一定竭盡所能,幫你出宮。”
握著他的雙手,她也笑了起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吧,再怎麼去求,也是這樣的結局:他肯封她做妃子,卻不肯給她任何承諾,連在這種時候,都不肯。
已經如此卑微,卻換不來任何承諾。
她一直笑,一直笑到眼角再有淚水湧出來,滴在他的手背上。
這一次,他靜靜的看,再沒有說話。
德佑八年,峭冷的二月天,她成為了他的皇后。
三個月後,他們第一次同房。
再五個月後,她被擄去山海關,他立刻趕去,扮成小兵潛入敵營救她。
再一個月後,他們回到紫禁城。
再十三天後,他為了護送她平安出城,從太和殿前的白玉欄杆中跌下,氣息全無。
再一天後,太后向全國發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