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卓凡微微一笑,說道:“這也算‘造勢’吧。”
郭嵩燾笑道:“是,不過提前洩了自己的底兒,對咱們也不算壞事。”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這裡面最起勁的一個,叫做徐應祥,是翰林院的,嗯,他是江蘇人。”
江蘇?靠,老子的根據地啊,這麼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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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打擂臺
關卓凡想了一想,問道:“這個徐應祥,是江蘇哪個地方的人士?”郭嵩燾答道:“是淮安籍的。”
淮安?那是兩江總督直轄,是曾國藩的地頭啊。關卓凡的腦子飛速地轉動著:這裡面,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大多數人想象不到的是,原時空,作為洋務運動的代表人物,曾國藩對修建鐵路的態度,卻是相當保守的。
曾國藩的出發點,倒不是害怕鐵路會“以夷變夏”、“毀地脈”、“壞風水”什麼的,而是認為修建鐵路,是“以豪強而奪貧民之利”,將使“小民困苦無告,迫於倒懸”。這個邏輯,和現在的公知們,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中國是否該修建鐵路,曾國藩、李鴻章這對師弟,態度截然相反。原時空,李鴻章是修建鐵路最有力的推動者,曾國藩在這個問題上,卻終於站到了歷史前進的反方向上。
關卓凡正在沉吟,郭嵩燾取出幾張紙來,上面工工整整,一筆極精神的顏體小楷。
郭嵩燾說道:“這是翰詹科道流出來的攻訐鐵路的言論,我記了下來,請貝勒爺過目。”
關卓凡接了過來,細細地看了一遍。上面不但有具體的言論,該話由誰說出,該人士現居何職、籍貫何處、哪年的科名、座師又是何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關卓凡讚道:“筠仙,你真是細心!”
郭嵩燾說道:“貝勒爺過譽。還有,這班人雖然來勢洶洶,但言路上支援興建鐵路的也很多,比之唱反調的亦不遑多讓。只要‘上頭’拿定了主意,這個鐵路,咱們是一定建得成的。”
關卓凡欣賞地看了郭嵩燾一眼,說道:“筠仙,你說得對,中國的事情,只要拿定了主意,哪兒有辦不成的道理?”
喝了口茶,關卓凡說道:“‘鐵路股’的總辦張蔭恆,看起來還得力?”
郭嵩燾立即大讚:“張樵野斑斑大才,能幹極了!貝勒爺,你選人的眼光,真正是獨步天下,我不服都不行!”
張蔭恆,廣東南海縣佛山鎮人,今年二十八歲。他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中,咸豐九年,捐了一個七品的知縣銜,託了門路,入山東巡撫幕中幫辦文墨。閻敬銘接任山東巡撫之後,賓主氣味不投,張蔭恆求去,北上京城尋找機會。
就是說,關卓凡向郭嵩燾推薦張蔭恆的時候,張某人正處在“失業”的狀態中。
當時,“鐵路股”剛剛設立,萬眾矚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總辦”這個位子,甚至有人慾仿關貝勒當年南下上海故事,自願“降級”來坐這個位子。
誰也沒想到,這個“天字第一號”肥差,竟會落到一個捐班的知縣銜頭上!就連郭嵩燾也很奇怪:這個張蔭恆,年紀輕輕,履歷更是一無足取,關貝勒何以就看中了他呢?
張蔭恆自己,更是被這張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徹底砸暈了:他連關貝勒的面都沒見過,自家的祖墳上,何以就青煙滾滾了呢?
郭嵩燾和張蔭恆見了面,很快發現這個年輕人不但精通洋文、熟稔洋務,而且膽大心細、敢想敢幹,竟是第一等的辦洋務的人才!可這張蔭恆毫無名氣,關貝勒又從來沒有見過他,似乎也沒有任何人向貝勒爺舉薦過他,則關貝勒何以能夠識拔此人於微末?
真是想破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