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別在卓戈卡奧面前提起這些。”
哥哥淡紫色的眼瞳裡閃現憤怒。“你當我是個笨蛋麼?”
總督微微低頭。“我當您是個王者。所謂王者無凡慮;倘若我冒犯了您,那麼我向您道歉。”語畢他轉身擊掌,示意轎伕動身。
待他們坐上伊利里歐雕琢華麗的轎子,潘託斯城的市街已經漆黑一片。兩名僕人走在前頭照明,手裡提著裝飾精美,有著淡藍玻璃罩子的油燈,另外十來個壯丁則協力扛著轎子。驕子廉幕後封閉而溫暖,透過伊利里歐身上那層厚重的香水,丹妮聞得到他蒼白面板的臭味。
她那斜臥在身旁枕頭上的哥哥對此倒是渾然不覺,他的心思早飛到狹海彼端去了。“我們用不著他整個卡拉薩,”韋賽里斯說,手指頭把弄著那把借來寶劍的劍柄,然而丹妮知道哥哥從未認真學過劍術。“只要一萬人,我想就夠了。有這一萬名多斯拉克哮吼武士,我便可以橫掃七國全境。諸侯王族會紛紛起而效尤,追隨他們真正的國王。提利爾、雷德溫、戴瑞、葛雷喬伊等家族和我一樣對’篡奪者‘沒有好感,南境各恩領的人早就滿腔怒火,要為伊莉亞公主和她的孩子們復仇。更別提平民百姓了,他們會發出正義的怒吼,為國王奮戰。”他有點緊張地看看伊利里歐,“他們會這麼做吧?”
“他們是你的子民,也對你愛戴有加,”伊利里歐總督和顏悅色地回答:“全國上下的農莊村舍裡,男人偷偷舉杯向你致敬,女人則暗中縫製頁龍旗幟,等待你率軍渡海之日。”他聳聳那寬闊的肩,“我的手下是這麼說的。”
丹妮沒有手下,也無從得知狹海對岸人們究竟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但是她不相信伊利里歐這個人,也不相信他的甜言蜜語。然而哥哥卻很熱切地頷首同意。“我要親自手刃篡奪者,”他立下宏願,也沒想過自己從來沒殺過人。“像他當年殺我哥哥一樣。
還有那個蘭尼斯特家的’弒君者‘,我要為父王報仇。”
“那是再恰當不過了。”伊利里歐總督道。丹妮瞥見他嘴際揚起細微的笑意,但哥哥沒有注意到,只是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掀開簾幕,望著無邊黑夜。丹妮知道他腦海裡又在演練當年三河血戰的場景了。
卓戈卡奧的寢宮坐落海灣邊,拔起九座高塔,高聳磚牆上爬滿蒼白的長春藤。伊利里歐告訴他們說這座宮殿是潘託斯的總督們聯合致贈卡奧的禮物,自由貿易城邦向來對這些遊牧族長禮遇有加。“其實我們也不是貢怕這些野蠻人,”他笑吟吟地解釋給他們聽:“根據紅袍僧的說法,有光之神庇佑,即使百萬多斯拉克人來襲,我們也守得住……
但是既然他們的友誼如此廉價,何樂而不為呢?”
轎子在門口停了下來,一名守衛粗魯地掀開簾幕。他有典型多斯拉克人的古銅色面板和黑色杏眼,但臉上卻沒有鬍鬚,還戴了個“無垢者”(註解7)的青鋼盔,上頭有根刺。他冷冷掃視轎內乘客,伊利里歐總督用刺耳的多斯拉克語朝他吼了幾句,對方也用相同的聲調回應,然後便揮揮手示意他們進去了。
丹妮注意到她哥哥的手緊緊握住那把借來的配劍劍柄,看起來彷佛和她一樣害怕。“不知好歹的臭太監。”韋賽里斯喃喃道,轎子顛簸著抬進宅院。
伊利里歐總督的話語甜如蜜糖:“許多達官顯赫都會出席今晚盛宴,這些人平日樹敵甚眾,作東的卡奧自然要保護客人,尤其是陛下您。不難想見’篡奪者‘會出高價懸賞您的項上人頭啊。”
“可不是麼?”韋賽里斯陰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