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傘,遠望陰雲漂浮的天。葉想念露出柔和的表情。
春雨連綿。久攻不下的欒城內部十分平和。城中一處酒樓內,外間的客人們毫不在意戰情般談笑風生,內裡雅座的一位年輕的青衣公子靜坐獨酌,面容如皎潔滿月,目光平靜溫和,只坐在那裡便似隔開一世紛亂,正是越國二皇子重槐。
閒談的客人漸漸止息,重槐放下酒杯,似尋常公子般從容走出酒樓。欒城進出看管不甚嚴厲,讓人感覺到幾分掉以輕心,或者說是驕傲任性,似乎對守住欒城有萬全把握。重槐出了城後悠悠然走了一段便轉偏路趕往越軍大營。
士氣低落在重槐的預料之中,就像二皇子的出現在葉煥的預料之中。
“老師。”重槐恭敬如常。葉煥躬身回禮,這個身份尊貴卻平易近人的皇子無論在何處都能得人心。
重槐帶來的是越軍密探至今未得到的情報。重槐道,自上次離開軍中,他便一直在邊境幾座城流連,瀾國、黎國邊城均有涉足。所有城內均一派和諧景象,那場短暫迂迴的戰事就像發生在另一個世界,一切不驚不擾。
“不過,”重槐音色低下來,“欒城是一夜之間易主的。”面色平靜地拋下這個難解的答案,在場的副將們眼睛嘴巴都撐圓,葉煥只是冷笑了下:“果然是有內幕。”
重槐道:“在對峙幾天之後,守將被暗中攻陷了,這才不聲不響換了欒城的旗幟。”忽而帶了點自嘲道:“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部落把欒城處置地如此之好,半分沒有戰亂痕跡。”副將們垂頭不作聲,葉煥道:“殿下可知這部落來歷?”
“一個原本居所不定的遊牧部落,最近幾年好像安定下來了,常在幾國邊城出入,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個答案顯然不盡人意。長久以來的和平,為何忽然攻城?何處積攢的人力、物力、財力?攻城又為何獨獨選擇疆域最廣、最難攻的越國?如此想來,事情便有些明瞭了。
葉煥揮手退下一干副將,重槐面色憂沉:“想必這背後的力量不可小覷,這樣的野心、勇氣,都不是一般人具備的。”
相較重槐,葉煥臉色明顯和緩許多,只道:“殿下此等將才也是難得。”
重槐微微搖頭,咧出一點笑:“我只要自由地走走看看就足夠了,不想擁有所謂的高位。”
“殿下這樣坦率的話不能漏到有心人的耳朵。”
重槐拱手不言。
寂靜持續了一會。葉煥道:“殿下對這背後操手可有眉目?”重槐搖頭:“三國之內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忽又想到什麼問道:“老師可聽過瀾國世子?”葉煥擰眉想了會方道:“並未見過其人,只有耳聞,十多年前,跟隨瀾國國主與前任大將軍東征西戰,收服了不少部落,是個年少有君才之人。”頓了片刻:“這樣想來,倒是有許久不曾聽聞此人訊息了。”重槐道:“這便是唯一讓人奇怪的地方了。”望向葉煥,重槐的神情鄭重非常:“我在瀾國時打聽到,瀾國世子,自十年前受封大將軍,便一直居府不出。坊間傳說是生病休養,只是,再沒人見過這位瀾國世子了。”
葉煥道:“瀾國與我們不同,百姓善武,多年前活躍地收服小部落,擴張自己的國土。忽然平靜了十多年,與現在的無名部落……”
楚之桓近日愈發忙碌起來,精神氣色卻依舊十分好,不見半分憔悴,葉想念將這偷偷歸功於自己廚藝的提高。輾轉於楚家各處生意的司紹回來的次數也多起來,這次同他一起回來得還有一位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哥。
自進了門,葉想念就一直瞧著人家,這不怪她,看這位小哥體格該是個二十歲之上的年青人,只是他的臉……葉想念努力繃著笑,這健碩的身體上為什麼是一張圓潤的娃娃臉,娃娃臉就罷了,偏偏還是個沒甚表情的冷冰冰的娃娃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