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衣怒馬少年時,意氣風發入長安。
此時的凌奕,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轉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裕德,去酒窖裡把桂花釀拿出來。”
“主子要哪一年的?”裕德聞言躬身上前,輕聲問道。
“就……和順十四的吧。”說著,凌奕露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
七月七日七夕宴,那入骨的相思,自然也要用沉了七年的酒來送了,是不是?
第六十章
恢弘大氣的城門在身後緩緩合上,一身紅衣的少年打著馬從西門進了城;終於是趕上了最後一輪進城的人潮。少年眯著眼睛;似乎在辨別方向,然而黃昏漸落,街上人潮湧動;讓騎在馬上的少年一時之間寸步難行。最後;他無奈地嘆口氣;翻身下馬;抬著頭看了一眼天空,緩緩朝著東面走去。
天子腳下的繁華都城內;每一日;都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等,隨著他們而來的,是整個大齊風土各異的人情和最好的貨物。大齊最好的酒樓,最好的廚子,最好的花閣,最美的美人,都在這裡。京城的人們,見多了美人公子,見多了世家貴族,卻還是被這初入塵世的紅衣少年晃了眼。他就好似是一團熱烈而美好的火焰,燒得旁人睜不開眼。
少年睜著眼睛,似乎對什麼都好奇的樣子,這裡看看,那裡摸摸。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手上便已經拿滿了吃食和小玩意,他眨眨眼睛,皎潔一笑,將那些東西一股腦兒地全堆進了白馬的馬兜裡,然後輕聲地安撫道:“小云兒,勞煩你了,我晚上給你豆沙包。”
白馬似乎並不在意這樣的事情,只是打了個響鼻,如同帶路般地帶著他一路朝東走去。少年見狀笑彎了眼,一手拿著新買的糖人,一手牽著白馬任由它帶路。
在他身後,從他進城開始便行跡鬼祟地一路尾隨的小混混見了,更加眉開眼笑。這小美人兒不但漂亮,還是個肥羊!為首的王江一擺手,幾個小混混便沒入了人群之中。那些京城的老住戶們見了,都暗自為少年擦一把冷汗。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歷朝歷代,大到地方州府,小到窮鄉僻壤,每個地方都會有一些個不學無術的潑皮無賴仗著一股子渾氣,常常以收些保護費或者欺壓外鄉人為營生。一般來說,他們不會做出什麼大惡來,又往往是街頭上混得開的人物,人情事故不點自通,對於官府內的關係也就打點得當。所以只要不惹到大佛的頭上,官府們一般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京城也不例外,而以王江為首的,便是京城有名的一群無賴,他們從小便混在一起,從最開始的小偷小摸到後來漸漸開始做起了誘口的買賣,還給自己取了個渾名,叫“青龍幫”。
每年來京城的外鄉人這麼多,其中一兩個無足輕重的失了蹤跡官府面上過一道,便也就不再過問。看著少年那渾然不覺的模樣,經過的路人都投去同情的目光,卻也只是看上兩眼,沒有誰會上前提醒。只是個漂亮些的外鄉少年罷了,誰也不會為他去得罪了王江。
少年一路走一路玩,半個時辰之後,便到了城東。他站在一個街口,像是若有所覺一般,回過頭看了一眼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隨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就仿若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般,轉頭便走進了拐角。
“大哥!那小子!”一個約莫二十歲的混混穿著一聲短布打褂,轉過頭去看著王江,“咱們追上去!定要讓他脫層皮!”
王江聞言皺了皺眉,回手一巴掌狠狠甩在那混混的臉上,厲聲道:“你他媽的是瞎子麼!?那是什麼地方?你他媽想死別拉上兄弟們墊背!”
王江自然是知道剛剛少年回首的那個笑容是衝著自己來的,只是他自小生在著京城的街頭,見慣了達官貴人,他比誰都清楚,這京城的名利場就是一個吃人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