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九歲的孩童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巫彥將手中的茶盞送至嘴邊,斂目不言,茶盞擋住了他的目光也擋住了他嘴角那抹笑容。
“如此,便勞煩先生了。”長平侯聞言點點頭,對巫彥說道:“此事宜早不宜遲,先生擇日開始吧。”
“就明日開始吧。”巫彥說道,放下茶盞,站起身來對長平侯行了一禮,道:“我先告辭了。”
“先生慢走。”長平侯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言富說道:“送先生出去。”
“是。”言富應了,垂首領了巫彥便向外走去。
待得巫彥的身影消失之後,長平侯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凌奕說道:“奕兒可知道自己種的什麼毒?”
“小……小師父曾同師叔幫我診過一次脈,小師父說是黃雀和三刻。”凌奕回答著又看了長平侯一眼,繼續說道:“怎麼只看見師叔,小師父呢?”
長平侯楞了一下,隨即笑道:“怕是有事耽擱了吧,奕兒若是想他了,明日便問問你師叔吧。”
“嗯。”凌奕點點頭,笑道:“小師父說過要幫我逮一隻小兔。”
“奕兒這麼喜歡小兔,師父幫你逮一隻可好?”齊元聞言笑道。
“好啊!”凌奕一聽,眼睛都亮了,轉身抓著齊元的袖子撒嬌道:“那師父要記得給小師叔也逮一隻,不然他又要不高興了。”
聽到這句話,齊元似乎可以看到李琪撅著嘴巴一臉不開心的模樣,於是點點頭笑道:“好。”
兩人之間的互動長平侯看在眼裡,看著凌奕的眼神卻深了幾分。他一直當這孩子雖是早慧了些,但是到底也只是個九歲的孩童,這些日子的相處,凌奕的小孩心性也顯露了出來,每天同李琪玩耍在一起,偶爾鬥鬥嘴,時不時同自己和躍兒夫妻撒撒嬌。他都快要忘記那晚在靜安寺的那盤棋了。
巫彥今日來府上,不曾知會過任何人,連他都是不曾知會。侯府的探子那日曾傳過訊息,說瑞寶通的人最近送了一批貨到長平,他本以為就算是九重血蓮,巫彥他們也該是擇了旁人看不見的時候來。況且,這次來的竟只有巫彥一人,他自然是擔心的,但是侯府人多口雜,他也不好開口多問。
本也是不想讓凌奕見巫彥的,至少不是在齊元在場的時候見。可是瑞寶通的血蓮已經送到了巫彥手上,未免夜長夢多到底還是侯府接手的好,畢竟巫彥身份特殊,若是拖久了讓有心人察覺了蛛絲馬跡,反而徒增事端。況且齊元曾說過,奕兒的毒若是不盡快,遲了怕是要沁入經脈,倒時候,怕是這輩子身體都無法同常人一般了。
他長平侯府百年經營,到了他這代,卻只有一個外孫。不是不遺憾的,但是女兒的死,小兒子的失蹤,已經耗盡了他的精力和野心,況且多年之前,他曾偶遇過華家的家主,那個男人曾說過,他長平侯府,雖然子嗣單薄,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斷了血脈。華家有神算之名,定然不會信口許諾,況且天命,本也不是他這屆凡夫俗子能勉強來的。
外孫便就外孫罷,只是希望這外孫能抗下這長平侯府,希望這外孫,能對得起他長平侯府祖墳內的那些衣冠冢。便是存了這份心思,長平侯到底還是讓巫彥見了齊元,兩人商議之下,便找了凌奕來。
他是當真想知道,靜安寺那夜的凌奕,是不是隻是自己的錯覺,也是當真想知道這孩子的資質如何。
如今這天下,早已不是當年的太平盛世了,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尋常人家尚且如此,他們這些世家,更是如此。只要稍有不慎,一步走錯,便是滅頂之災,長平侯府也好,安遠將軍府也好,覆巢之下無完卵,怕是都要毀於一旦了。這些年,他讓躍兒安分地守著邊疆,哪怕長平侯府在朝堂上被排擠,哪怕知道凌奕在凌陽侯府不得寵愛,也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