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是怎麼樣的一個華歆呢?若是沒有了那樣自得風流的性子,沒有了那睥睨天下的氣勢,他的華歆,還是以前的那個華歆麼?若說是,那一具皮囊何曾值得他以魂魄為媒千里追尋?若說不是,那他這重活一世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守著一具一模一樣的皮囊?
他執著兩世的,到底是那句皮囊還是那皮囊內說不清道不明的,叫做魂的東西?
他抬起眼睛,看著華顧,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華顧低著頭回望他,眼裡似是有千言萬語,卻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請前輩明示。”他看著華顧 ;,將頭低了下去,似是將自己低進了塵埃裡。
“即使你命裡註定要坐上那個位置,現在的你,同過去的你,難道便是一樣的?”華顧說著,轉過身去,朝著畫像一拜,又說道,“我違天改命,生生將你自時光亂流中拉至現世,也不是為了聽你這番豪言壯語的。”
凌奕渾身一震,卻是沒有抬頭。
“各人自有命途,旁人無論說些什麼,都是做不得準的。”華顧輕嘆一聲,轉身將凌奕托起,“與旁人不同,你同歆兒的命途,即使是我和巫彥合力,亦看不清楚。”
“你們的命輪,在你們自己手上。”
華顧說完,伸手一指香案,開口說道:“即然來了,便上一炷香吧。”
凌奕聽了,上前自香案上取了清香三柱,點了敬上,又跪下去恭敬地磕了三個頭,隨後站起身來,回過頭去看著華顧。
華顧見狀,輕笑了一聲,衝他招手道:“我們走吧。”
凌奕垂眼跟上華顧的腳步,兩人走的並不是來時的路,這地道之內四通八達,仿若一個堅固的地下城池。
“這地道位於華家地下,是當年先祖命人修建,他曾說過,若是有一日,華家不容於世,便可入了地道,自行離去。”華顧伸手熟練地將一道機關解開,低聲說道,“這裡是歷代家主才會知道的禁地,我自我父親嘴中得知,歆兒……”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凌奕卻知曉了後面的話——華歆卻沒有等到那一日。
章和五年,十一月初九,在他認識華歆的第一個冬日,他的父親,華家家主離世。
“到時候,勞煩你告訴歆兒這個地方。”對自己已知的命運並不在意,華顧垂眼將最後一道機括扣上,笑著說道。隨著他的話 ;,前方的石門突然傳來開啟的聲響,在這地道之中傳出很遠。
凌奕眯著眼睛,看著從開啟的石門縫隙中露出的些許日光。
終於,到出口了。
“順帝已然在十二日之前駕崩。”一直沉默的凌奕說著,抬眼看了一眼華顧,“歆兒想必更想聽你說起這其中的機關和密道。你只帶我走過一遭,便要苛求我記住全部麼?”
“但是你的確記住了。”華顧說著直起身來,身形一頓也不強求,只是點頭道,“既是如此,便不勞煩與你了。”
說完便朝石門走去,只留給凌奕一個決然出塵的背影,看著那個背影,凌奕露出了笑容。
兩人回到華府時,已然日薄西山。一進門,便看到了那個紅色的身影,衝他們疾奔而來。
“爹爹!阿奕!”華歆快步奔至兩人身旁,眼中的擔憂似乎就要奪眶而出,“你們……”
“沒事了,我們回來了。”華顧上前一步將華歆抱住,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脊安慰道,“只是一般的江湖宵小,沒事的,沒事的。”
凌奕在一旁看著,突然湧出一種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