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簾後有婢女走過的身影,他伸手從枕頭下摸出一物抖開,是一方素錦手帕。
雪白的錦帕,其上繡著暗紅的太平二字。
這肯定不是那女人做的,她才不會做女紅。
週六郎撇撇嘴。扔到一邊翻個身,過了一刻又伸手抓過手帕蓋在臉上睡去了。
而這邊秦十三郎又來到了玉帶橋。
“快要大考了,外地的學子都已經有趕過來的了,公子還這麼閒啊?”婢女也說這樣的話。
“胸有成竹。”秦十三郎說道,一面邁進院門看著走出來的程嬌娘。半芹手裡拿著冪籬,“你要出去?”
程嬌娘點點頭。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這一次的事,跟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是在京中發生,又涉及朝爭,這一次是西北軍事,只是一次戰事而已,而且這是一場勝仗,死傷幾個兵丁,上下官員對這場戰事沒有一點異議,對於朝廷來說,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你想想在西北,在一個龍谷城這件事都鬧不起來,都能被壓下,在京城更沒有人會感興趣…”秦十三郎說道,看著程嬌娘,“這次的事,你要堂堂正正來,只怕不容易。”
程嬌娘點點頭。
“那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她說道。
“當然。”秦十三郎笑道。
“幫我在京城附近找塊墓地。”程嬌娘說道。
墓…墓地?
秦十三郎愕然。
陰雲密佈,一陣狂風之後大豆般的雨點砸下來,馬車衝進一間客棧,雖然有店夥計幫忙撐傘,大家的衣衫還都是溼了。
“上房,燒熱水,給大家洗一洗泡一泡。”
聽到說話聲,店夥計神情有些驚訝,不由去看大廳裡站著的新來的客人們。
幾個正好奇的打量客棧對著一個荷花雕屏露出驚羨的年輕兵丁,一個抱著孩子姿色平平的婦人,不管是說話還是穿著打扮還是神情,無一不透出鄉下土包子進城的呆傻之氣。
這種人要上房,還要燒熱水泡澡?
店夥計撇撇嘴。
“屋裡再送一壺酒,上好的酒。”
男人接著說道站定在店夥計面前。
這個男人一如那幾個年輕人,瘦,精幹,風塵僕僕,看上去毫不起眼。
“怎麼?”範江林看店夥計站著沒動,問道。
“大爺,我們這裡住店先付…”店夥計抱著胳膊懶洋洋說道,話沒說完,一袋子錢就扔過來。
店夥計動作敏捷準確的接住了。只這麼一接,他就大約估算出其內多少錢。
“大爺上房請,來人,來人快燒熱水…”
“…把馬兒喂好了…換上等的草料豆子…”
大雨中整個客棧都熱鬧起來。
待範江林等人進去了。大廳裡恢復了安靜,只聽到外邊的雨聲刷刷,角落裡坐著的三個客人站起身來走到後院門口,透過雨霧看著上樓的幾人。
“大哥…”一個人說道,衝另一邊抬抬下巴。
其餘二人的視線便看過去,見後院子幾個人正抬著一個大箱子向房中而去,大箱子上過了防水的油布,兩個人抬著小心翼翼,旁邊撐傘的兩人也小心翼翼。
三個人沒有再說話,站在簾子後看著那箱子抬進來適才付錢的男人屋中。雨越下越大隔絕了視線。
半夜的時候雨停了,半輪冷月掛在夜空裡,給雨後的客棧蒙上一層冷光。
因為大雨客棧裡的客人不多,尤其是上房這邊更顯得冷清,除了蟲鳴和瓦上殘存的雨水滴落髮出的輕微聲響外。一片靜謐。
三個人影就在月光下的院子裡穿過,如同鬼影一般上樓停在一處房門前。
一個男人貼在門邊聽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