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沉沉,群山如沷墨般延伸到遠方天際。
山風低嘯襲來,暮春之夜冰冷刺骨。
滿天的星星嵌在純黑的天空,看得久了,純黑中卻似乎映出一片無垠深藍。
一頂行軍帳篷搭在山壁黑暗角落裡。
為防光線外露,帳篷外還包上厚厚一層行軍毯。
巴掌大的帳篷裡擠滿了人。
羅富正拿著手電筒。
胡義在看地圖。
“按地域劃分,我們現在處於山西長治友軍防區”
大狗兩手攏在袖子中:“特麼真奇怪,村裡只有兩戶人家,但是全都死了個精光”
胡義皺著眉頭:“南邊鬼子對友軍大舉進攻,應該是兄弟部隊將老百姓轉移走了,你說的那兩戶,多半是因為某種原因沒有轉移。”
田三七接了話:“那他們是留下來打探訊息的老鄉?”
小丫頭盤腿坐在旁邊帳篷角落,歪著小辮兒,手裡捏著一塊半風乾馬肉,小嘴角沾著些肉渣子,皺著小眉毛:“對,應該是這樣,每次有鬼子掃蕩,我們也是一樣,除在村裡留幾個人,將大部分老鄉都轉移走,把山裡變成無人區。”
羅富貴晃著腦袋:“要不咱們分頭行動,各跑各的?”
田三七白了羅富貴一眼:“只要你離開隊伍,下場絕對跟那些村民差不多”
“我倒不信了,山裡這麼大,老子隨便找個洞蹲幾天,小鬼子他能找到我才見了鬼!”
“你能躲多久?十天還是半個月?”
“三五天絕對沒有問題。”
田三七譏諷道:“那你手下的戰士怎麼辦?傷員又怎麼辦?丟下他們不管?”
“我就這麼一說”
見這位兩抬扛,大狗轉頭看著小紅纓,深深嘆了口氣後嘀咕:“哎,特麼那姓楊的應該來自於中央軍某部,確實跟八路有舊怨,依我看他肯定不是奸細。”
“為什麼這麼說?”
大狗搖了搖頭:“特麼他那麼厲害的身手,當奸細來對付小胳膊小腿的九營完全是浪費”
半山腰。
十餘人影趁著月色,翻過山脊往下摸進大狗天黑前離開的那村子。
立即兩人一組分散開。
一高一矮兩個年青女子推開一個小院大門,絲毫沒有猶豫直接衝進院。
走在後邊後矮壯的女子手上提著大刀,小聲對前邊那位嘀咕:“血腥氣這麼重,肯定是天殺的小鬼子又作了惡”
走在前邊那高挑齊耳短髮女子沒有回答,快步走到屋門口,直接劃亮一根火柴。
一地屍體映入眼簾,她卻沒有驚呼。
只是稍愣了下,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更沒有尋常姑娘家見到屍體後的那種驚慌,直接蹲在地上,開始觀察屍體上的傷口。
直到火柴快燒到手才丟下火柴,屋裡陷入黑暗。
再次劃亮火柴,挨個檢視完屋裡的四具屍體,這才拍拍手站了起來,對一直站在門口矮壯的女子道:“從傷口上看,她們應該全都死於國軍三零刺刀之下!”
矮壯的姑娘沉吟了一會兒:“銀枝,你的意思是,這事兒是國軍乾的?”
叫銀枝的姑娘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大可能是國軍潰兵”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如果真是國軍潰兵,他們肯定知道這裡是八路軍防區,他在這裡殺人,完全是自絕後路!”
“可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
“事實卻不一定是真相!”
“王銀枝,我警告你,如果你再為反動派說話執迷不悟,我現在就可以槍斃你!”
銀枝語氣跟著變得冷咧:“許小梅,就憑你?我建議你說話最好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