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小姐費心,小爺不是什麼季謙,我啊,都不是男人呢。”那個乞丐甚至還吊兒郎當地拉下衣領,展示他的喉結。她當時忙於羞憤,根本就未看一眼。
乞丐……季謙……
嗤!
初雪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暗道自己真是腦洞太大了,無論是在原來的劇情還是那本重生文裡,季謙從來都沒有當過乞丐的啊!
而且季謙可是男人!
崔昴急吼吼拉季謙過來,是因為他們幾個同期舉人在共邀作詩,不拘題材,以天地為席,四海為景,隨心便可。
崔昴詩詞方面實是平平,吟誦些古人華稿倒還尚可,再要勉強別的,倒是難為人了。
而季謙是他好友,如今朋友有難,崔昴怎麼可能眼見季謙袖手旁觀?就算季謙詩詞亦是不精,但拉個人一起丟臉也是極好的。
可他沒想到就離開一會兒的工夫,這群人中又混進來兩個頗為熟悉的面孔,他怕自己看錯了,還眨了眨眼,那二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一個微微點頭,另一個則朗笑出聲。
崔昴呼吸一緊,方才還樂呵的麵皮倏忽凝重起來,他“撲通”一聲跪下,白皙的手指被掩在袖擺裡,高舉過頭:“學生崔昴,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三皇子殿下。未知兩位殿下赴宴,方才我等委實輕狂了些,望殿下海涵。”
眾人倒了一片,嘴上都連呼寬赦,暗地裡眼波對視時俱是疑惑,還有壓進眼底的驚喜。
來此的貢士舉子,大多得到的請柬上的赴宴人只謄寫了一些來宴的同窗和官員子女,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日後的人情交往。而今竟然能在此遇見微服的儲君和三皇子!
若能稍得這二人青眼,仕途當是無量啊!
眾人磨拳霍霍,看著兩人的目光猶如飢餓的豺狼。
那東宮太子還沒開口,穿著硃色祥雲吐瑞錦袍的三皇子當先快走幾步,笑著用手托住了崔昴,眼睛四下一掃,眉眼間全是大氣溫煦。他笑了笑,示意眾人起身,自己卻順勢帶起崔昴,很是親切地環著他肩膀談笑,頰邊甚至都笑出一個酒窩來:“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我只不過是聽說此處熱鬧,便悄悄約了皇兄一同前來,沒成想被你這沒心沒肺的給敗了興!不行,我一介粗人自是隨意,皇兄向來講究,這下你可得好好安撫他才是啊哈哈哈哈……”
崔昴連聲稱不敢,眾人皆附和般地笑了起來,場面看起來極為和諧,有隱隱以三皇子為首的架勢。
太子只是被提了一嘴,轉而眾人就像是默契一般,跟他見過禮之後,便齊齊拍起三皇子的馬屁來,一個個殷勤至極。
這般明顯的情形在場但凡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看出來了,太子什麼表情寧青淮看不清,也沒膽子抬起頭仔細看,但瞧他那副清清淡淡、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打扮,想來也是習慣且不放在心上了吧?
東宮式微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
而被眾人擁著的三皇子眉眼稍嫌不耐,卻強自按捺一般,四處打量風景。突然眼角輕輕一瞥,就注意到不遠處的寧青淮和裴緋。
那雙英氣勃勃的眼珠子一瞬間瞪圓了,好似看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一幕一般,愣怔了片刻之後,狂喜在他墨黑的瞳孔間翻湧咆哮,他此刻眼中的驚人亮度酷似先前的初雪。
“裴帥……鬼才努跋……居然……”他的呢喃消失在空氣中。
“殿下,您方才可說了什麼?”他身旁的崔昴突然問道。
三皇子回神,笑:“只是道崔宅的確名不虛傳,景緻甚好,讓本皇子都看花眼了。”
“殿下謬讚,學生愧不敢當。聖上賜下的宅子,自是極好的。”崔昴到底是世家子,說話做事皆進退有度,滴水不露。
三皇子自從望見寧青淮和裴緋後,便給親隨使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