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在輕撫著他的臉手上帶著那種混合了脂粉、煙、酒和男人體臭的奇特味道。
只有一個出賣自己已久的女人手上才會有這種味道。
但這雙手的本身卻是寬大而有力的掌心甚至還留著昔日因勞苦工作而生出來的老繭。
他忍不住輕輕握住這雙手:“你以前常常做事?”
紅玉點點頭對他問的這句話顯然覺得有點意外過了很久嘴角才露出一絲酸澀的微笑:“我不但做過事還砍過柴種過田。”
“你也是從鄉下來的?”
“嗯。”
“你的家鄉在哪裡?”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紅玉的目光也彷彿在盼望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地方很窮很偏僻我直到十一歲的時候還沒有穿過一條為我自己做的褲子。”
她的笑容更酸楚淒涼:“但是那也比現在好現在我總覺得自己就好像沒有穿褲子一樣我身上就算穿著五十塊一套的衣裳別人看著我時就像還是把我當做完全赤裸的。”
他忍不住張開眼睛看著她輕輕嘆息:“也許你也跟我一樣根本就不該來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心裡忽然也充滿感激固為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將她當做一個“人”看待而沒有將她看做一種洩慾的工具。
“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紅玉沒有回答她只是慢慢的跪下來跪在他肢下抱住了他的腿將面頰倚在他腿上。
他立刻可以感覺到她面頰上的淚水。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就在這一瞬間他才真正體味出這兩句詩中的悲哀和酸楚。
他輕撫著她的頭忽然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衝動:“你肯不肯跟我走再回到鄉下去種田、砍柴?”
“真的?”紅玉抬起臉淚水滿盈的眼睛裡又充滿了希望“你真的肯帶我走?……你真的肯要我這個髒得快爛掉的女人?”
“只不過我們鄉下可沒有五十塊一套的衣裳也沒有七十年陳的香擯酒。”
紅玉凝視著他眼淚又慢慢的流了下來這卻已是歡喜的淚:“我從來也不相信男人的可是這次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我相信你。”她緊握住他的手又道“雖然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卻還是相信你。”
“我叫羅烈。”
“羅烈?羅烈羅烈……”紅玉閉上了眼睛反反覆覆的念著他的名字似已下定決心要將他的名字永遠記在心裡。
羅烈的眼睛裡卻又忽然露出一種沉痛的悲哀他彷彿覺得這是另一個人在呼喚著他——在很遙遠的地方呼喚著他。
他的心裡忽然覺得一陣刺痛全身都已抽緊。
紅玉似已感覺到他的變化:“可是我也知道這只不過是在做夢而已。”她笑了笑笑得很淒涼“你當然絕不會真的帶我走。”
羅烈勉強笑了笑:“為什麼不會?”
“因為我看得出你心裡已有了別人這次你說不定就是為了她而來的。”
女人好像全有種奇異的直覺總會覺察到一些她不該知道的事。
羅烈沒有回答她的活他的心似已根本不在這裡。
“但無論如何我還是同樣感激你。”紅玉輕輕道:“因為你總算有過這種心意我……”
她忽然聽到門外響起一陣匙鎖的相擊聲清悅得就彷彿鈴聲一樣。
“黑豹。”她連聲音都已嘶啞:“黑豹來了!”
就在這時突聽“砰”的一響門已被踢開一個滿身黑衣的人冷冷的站在門外手裡的鑰匙還在不停的響他的人卻似石像般站在那裡。
“聽說這裡有人要找我是誰?”
“是我。”羅烈慢慢的站起來凝祝著他臉上帶著種很奇怪的表情。
黑豹花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