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一夜未眠。熬到辰時,我再也躺不住了,翻身起床,穿衣洗漱忙了一番,然後便靜坐在床沿上,一遍遍地默背早已準備好的話。
我粗算了一下,寅時上朝,卯時下朝,辰時即可回府,接下來便是處理公文,討論政事,巳時之後大致可以閒下來了,如果可能的話,那麼這段時間便是四阿哥整個上午最休閒安逸的兩個小時了,我於是挑了這個空檔出門,直奔書房。
心裡慌,腳下也急,路上遇到了三五個熟識的下人,平日總要停下來聊幾句的,今天也都被我點頭一笑,匆匆帶過。時間不等人,錯過了這個鐘點就得到下午了,我是等的起,但來順不行,夜長夢多,這事兒必須趕緊辦!這個當口最怕被人絆住,耽誤時間,可事有湊巧,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在前後院相接的一片竹子旁,我迎面碰上蕭烈。
“雨霏,你要去哪?”他擋在我前面問。
“嗯,我有點事,趕時間,你要是閒著就先到我院裡去,等我回來再說。”我應付了一句側身繞開他,接著走。
他沒有攔我,卻在身後說道:“你是要去見貝勒爺吧!”
我頓住,驚訝得回頭:“你怎麼知道?”
他上前兩步,皺著眉道:“我剛去看了來順,見他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我就追問出了什麼事,他起先不肯說,但後來拗不過我,就告訴我了!”
“你都知道什麼了?”我警覺地問。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蕭烈白了我一眼,不滿的說,“四爺要來順進宮,來順心裡雖不願意但還是答應了,可你卻主動說要去向四爺求情,放來順一馬!是不是?”
“你知道的就這些?”我盯著他的眼睛追問道。
“這些還不夠嗎?”他不解的回望我,“你還想幹什麼?”
我連忙垂下眼簾,搖搖頭,心裡卻暗自慶幸,還好,來順沒有把我要幫他出逃的計劃告訴他,若是被蕭烈知道這件事,不勞四阿哥動手,他那一關我就過不去,來順這麼做,同時也說明了他雖然很矛盾,但內心深處還是萬分不願意進宮的。
見我不說話,蕭烈又道:“雨霏,這事本與你無關,你幹嘛非摻和進來?”
我嘆了口氣:“這事與我有關,你不知道,向四阿哥推薦來順的人是我!”
他看了我一眼,頓了頓,扶住我的肩道:“這也是無心之失,何必介懷呢,再說了,你真以為你對四爺有那麼大影響力,你舉薦誰他就重用誰?想想來順和馬總管的關係吧,來順那麼小卻日日跟在總管身邊,這在府裡就已經算是稀罕事了?”
聽了他的話,我愣了一下,之前腦子一熱,沒想太多,但現今仔細想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可又一轉念,無論事實是怎麼樣的,我反正已經答應了來順,應下的事無論如何要辦到。
於是,我推掉蕭烈的手,徑直朝前走:“別說了,我得去!”
“不行,你不能去,你去了只會激怒他,根本幫不到來順!”他固執得擋在我面前。
我心中對這事本就沒底,再讓他這麼一潑冷水,就更慌了,眼見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我當下惱怒起來,盯住他,義正言辭的說道:“蕭烈,今天我必須去!是朋友就別攔我!”
他怔住,向後退了半步,愣愣的看著我,似乎很不理解我在這件事上的堅持!
我沒多說,趁他後退的時候,跨步繞開。才走出幾步,他又從後邊追上來。
“你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好,既然你這麼堅決,那麼你不要去,我去求他!”
我停住步子,側頭看他,他的表情異常認真,我感激地朝他笑笑,復又邁開步子。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