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中定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也太無情了, 畢竟是那麼多年的父子。
她和蔣聿成去看了遲中定, 他已經陷入昏迷。
心率儀上的曲線跳動很穩定, 讓遲溪有種它下一秒就要跳停的心驚感。
那個下午, 她陪著中定說了很多的話, 給他削了蘋果,就像小時候一樣,雖然心裡很清楚他吃不到了。
後來蔣聿成推門進來,手裡拎著盒飯:「先吃飯吧,你這樣不吃不喝怎麼行?」
她將那隻蘋果塞給了他:「你吃吧。」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接過那隻蘋果一口一口吃了。
他門坐在樓梯間吃飯,遲溪根本咽不下去,感覺像是在嚼蠟一樣。
「算了,不吃就別吃了,我再去給你買瓶酸奶吧。」他把飯從她手裡拿下。
「蔣聿成。」遲溪卻叫住他。
他停下步子重新坐回來,問她:「怎麼了?」
遲溪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抱著他,抱緊她,好像要把自己整個人嵌入他的身體中一樣。
他胸口很悶,好像壓了一塊石頭。
她伸手過來撥她的頭髮,吻他的唇的時候,他微微吁了口氣,感覺血液在沸騰,但很快又被一盆涼水澆熄了,更深的是一種錐刺一樣的疼,在他心尖上緊緊地繞著。
他本不是這樣多愁善感的人,可她的情緒好像能傳染,一直傳遞到他心裡。
他撥開她的手,把她抱在懷裡:「遲溪,你休息一下吧。」
他低頭輕柔地吻了吻她的眉眼。
遲溪定定望著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將自己放空,靜靜地靠在了他懷裡。
蔣聿成就這樣抱著她,一直到太陽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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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中定是第二天凌晨過世的,沒有挺過醫生說的三天期限。
遲溪那天早上過來給他看呼吸機時,發現他不能動了,身體已經僵硬。她在床邊站了很久,這才出去喊人。
喪禮事宜是她親手操持的,緊鑼密鼓,猶如打仗。
好在半年前醫生就下了通牒,很多東西早就準備好了。
這事兒和婚禮是一樣的,一應事宜都很緊促,還有各種規矩。
有認識的長輩幫忙指導,教導他們不能這樣不能那樣。遲溪站在旁邊像是一個局外人,在看一出皮影戲。有時候她想,人都沒了,還講究這些有什麼用。
晚上她在守靈,也不說什麼,只是坐在冰棺旁邊燒紙。
過了會兒,遲中齊出來跟她替換,推推她,讓她下去。
她搖搖頭,不太想起來。
或者說,其實腿腳已經酸軟,根本提不起什麼力氣。
遲中齊嘆了口氣,去了後面。過了會兒,蔣聿成走過來俯身到她面前:「遲溪,你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聲音比以往還要溫柔些,沉穩有力。
遲溪搖搖頭,好像沒什麼力氣似的。
蔣聿成不由分說奪過了她手裡的紙錢,將她提溜起來提到了二樓。
遲溪掙扎,被他狠狠按在床褥上,他扒掉了她的外套和褲子,強硬地給她蓋上了毯子:「睡覺。」
她瞪著他,他也冷冷望著她。
後來,她洩了氣似的倒在了床褥裡。
本來就兩天沒休息,神經高度緊繃,一鬆懈一沾床,她立刻沉沉睡去。
蔣聿成一直在旁邊守著她,她醒了他給她遞水,她睡著了他給她蓋毯子,後來她撐開眼睛說,你去休息吧。
他和衣在她旁邊睡了。
遲溪:「……」她是讓他自己找個房間去睡覺啊。
一夜過去,天光大亮。
將遲中定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