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碎碴的那種輕而微的聲音，烏黑如鏡的金磚地上，漫出殷濃的血色，一點一滴緩緩無聲地淌凝。
“你再敢走前一步，朕就馬上殺了你！”弘曆甚至沒有抬頭看我一眼，只是漠然地說道。
但我恍若無知無覺，只是任由著步履輕慢地繼續往前走，直到我終於站在弘曆的面前。
“幸好……”當我擦去他臉上的血跡發現並沒有傷口的時候，我歡喜地叫了起來。
“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嗎？”弘曆忽然捉著我留在他臉上的手。
我含著淚，搖了搖頭，“只要你沒有事，即便要用我的生命來換，也是值得的。”
我勉強著說完這些話，只覺得眼前一片片的黑雲壓過來，身子搖晃了幾下，就要往後倒下去。
“嫻兒——”弘曆急忙伸手把我抱住，這時候他才看清楚我身上、腳下斑斑的血跡，“你怎麼這麼傻？朕不是叫你不要進來麼？怎麼要這麼作賤自己？”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感覺，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抱著我的，我伸手去撫摸他的臉，嘴邊啜著笑意，“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高無墉！快！快傳太醫——”
這是我最後聽到的聲音，再次醒來的時候，除了鑽心的痛楚，就是弘曆那雙血紅的眼睛。
“還很痛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點點頭，“痛……痛死了！”
弘曆滿面怒色，眼睛裡流露出逼人的寒意，“來人，把吳太醫拉下去，給朕重重的打！”
我愣了愣，瞧見已經有太監衝進來拖著吳太醫的腿往外走，可憐的太醫嚇得全身縮成一團，竟是一句求饒的話也吐不出來。
“不！我是說這裡痛死了……”我嬌羞地指了指胸口，又指了指他手上的傷痕，“臣妾是心痛你啊！”要當著眾目睽睽之下說出這麼肉麻的情話，我的臉已經紅得像個熟透的番茄那般。
“還知道說笑，你就不知道朕有多擔心你……那天晚上你渾身都是血，傷口上扎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好容易醒過來，又痛暈過去……”弘曆用力地咬住嘴唇，“是朕不好！又害你受苦了！”
“臣妾本來就是滿身的傷痕，又何怕再多幾道。”每一個字都敲在弘曆心上，都讓他心裡重重地一絞，他沉默地低下了頭。
嘴上這麼說，但看見衣袖內那些隱隱約約醜陋的傷疤，我禁不住嘆了口氣，幽幽道：“幸好都傷到臣妾身上，只是往後臣妾的陋顏更不堪待見了。”
弘曆苦澀地微笑，伸手攏了攏我的衣袖，“怎麼會呢？嫻兒在朕的心裡永遠是最美麗的，而且你看，朕讓太醫調了很些方子，太醫說了只要你靜心修養，是不會留下疤痕的。”
我頓覺得心裡某個地方似針扎般疼痛，他的樣子哪裡是不介意了，我於他終究不過是一個以色侍人的淺薄女子。
“皇上……”我抬起頭，認真地望向弘曆，“你能答應臣妾不再追究嗎？”
弘曆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朕其實也不想追究了，畢竟只是一方絲帕，也不代表什麼，只是難為你這般通情達理了。”他摸著我的臉，“朕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要找的人其實一早就已經在自己的身邊呢？從前的你還像個孩子一般調皮、任性，今個兒怎麼一下就長大了，看起來已經有一國之母的樣子了……”
“因為我要努力做一個配得起你的……妻子啊……”話到嘴邊，我還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我努力是要想成為你的皇后啊！但我還是說不出口，我和英琦還是橫著很大的一段差距，我身上的傷痕還是不足以令到他實踐當日的誓言。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為誰嬌鬢尚餘許（3）
“呵呵……”一陣圓潤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