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扭,被秦院長剜了一眼。我只作沒看到,繼續七扭八扭擺來擺去。這種時候,越是表現得沒事人似的,越能洗脫自己的冤屈。否則,為何幼時每次我偷了孃的零錢去買糖人糖葫蘆,只要我的眼神足夠無辜,娘就拿我沒辦法呢?
就在我撓完最後一處癢時,拍案聲驀地炸起,嚇了我好一跳。
只聽秦宗儒厲聲道:“哼!虧你們自詡飽讀聖賢書,但食君子糧!今日,就在你們這些人裡頭,竟出了侮辱民女的斯文敗類!”
不錯,斯文敗類!若讓小爺知道,是哪個敗類與秦小姐通姦,害得小爺跟著被綁了跪大堂,小爺我一定……畫個圈圈詛咒他!
我一面這般腹誹著,一面大氣不出著。
秦宗儒將我們這些敗類指點一通,又憤慨了一番,終於說到點子上:“若那個男人能主動站出來,秦某保證,一定從輕發落;若是執意要做縮頭烏龜,敢做不敢認的混賬——哼,一經查實,屆時別怨秦某不顧師徒情誼!”
我瞥了瞥十幾個安安靜靜的肉粽,哀嘆一聲。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隻烏龜豈非死也不會把頭伸出來?
心底正呼天搶地,隊伍裡忽有人道:“我知道那隻烏龜是誰!”
我和秦宗儒雙目同時一亮:“誰?”
“子車廿!”
……你大爺的!
我心底冷笑,面上嗷嗷亂嚎:“冤枉啊,院長大人!學生一介布衣,身無長物,家徒四壁,秦小姐又怎會看上學生?這位兄臺,在下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如此冤枉在下?嗚……”
那位兄臺昂首挺胸,兩條毛毛蟲似的眉毛擰得理直氣壯,大義凜然:“院長聖明,舉目四望,我們這些人裡頭,還有哪個比子車兄長得好?”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只見堂中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一排粽子上掃來掃去,掃來掃去,最後定在我的臉上……
秦宗儒點點頭,美髯慢捋。
那位元獐頭鼠目的仁兄又道:“眾人皆知,秦小姐屢拋繡球而不得夫婿,就是因為小姐慧眼獨具,人品相貌,一樣都少不得。”
粽子群裡立時哄聲四起,我冷汗不迭。得,老的沒勾到,小的倒是要撿現成的了,而且撿一送一,一撿就是倆。雖說與秦院長結親,好比為我的仕途搭了一座鐵汁子澆成的橋,可是聽說已婚男子入殿為臣的機會要比未婚的小得多……
眼看秦家便宜女婿的名頭就要坐實了,若我再不出言自清……
作者有話要說:
☆、〇四
“且慢——”
我扭頭望。來的是個眉目若畫的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撫著自己柳腰下的小腹,姍姍而來。
我大喜。瞧這風姿這氣場,此女定是秦蓉,秦大小姐無疑了。正主兒都來了,哪兒還用我們這些配角作陪襯?清白,自由,唾手可得!
果然,秦小姐往院長身側一跪,指著我中氣十足道:“爹,您口中的姦夫,絕不是他!”
周圍大譁。我兩眼汪汪瞅她,就要淌出感激的淚水。
“十個他也不及我的情郎好看!”
……我的淚水瞬時便蒸乾了。
令自己蒙羞的女兒一現身,秦宗儒本已氣得白眼直翻,聞言更是臉色斑斕,連罵了好幾聲畜生混賬:“孽障,孽障啊!到了這步田地,你竟還要袒護他!”
這下子,我是欲哭也無淚了。秦院長啊,您老是哪顆牙齒不對,非要咬著我不放?
方才那位“舉報”我的兄臺很會看眼色,一見秦老爺認定姦夫是我子車廿,跟那兒扮神探的風采便愈發的猙獰:“秦小姐對那個男人情深意切,自是要護短。單聽小姐一面之詞,實不足為信!”
秦小姐聞言一聲冷笑。我也跟著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