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記得你小時候還說過,你說嫁給誰都好,只要那人是個能和你玩的,能保護你的。你和那吳國七皇子都未曾見過面,怎麼就知道他不是如意郎君呢?」母后繼續循循善誘。
陳阿秀沒說話。
她想,我和一個人說好了的,我說要拿一座府去娶他的。
正在兩人僵持之時,宮殿外一陣嘈雜,一個小太監神色惶恐的快步走進來,然後朝王后行了一禮。
「何事?怎的如此行色匆匆?」母后直起身,蹙眉問道。
那小太監走來,附耳在王后身側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只見王后臉色一變,顧不上再和陳阿秀多說兩句,她急匆匆地走了。走到門口時,才記得囑咐宮人一句:「照顧好公主。」
「諾。」宮人行了禮。
陳阿秀眉頭皺著,那太監陳阿秀認得,是父皇身邊貼身伺候著的,怎麼突然跑來,是發生什麼事了?
陳阿秀起身朝門口望了一眼,正看上門口幾個宮婢也朝內張望著,頓時又是一陣心煩,大喊道:「都給我關上門,滾出去!」
宮婢們不敢多言,忙關了門退出去。
陳阿秀躺在那錦帛絲織,雕嵌華麗的床上,周遭是金的銀的,雕欄玉砌,富麗堂皇。可她卻覺得連呼吸都不痛快,她開始瘋狂的想念那段自由的日子,瘋狂想念師父,想念還有那麼一個不太討喜的師兄,想念還有他
她還記得那天月如銀盤,他驀地回首,和她說「一定」。她還記得在草場上賓士,他給她牽著馬韁,她還記得他笑著說「你不如做我的姑娘?」,她還記得他對,他贈的劍!
陳阿秀翻身而起,還未坐穩便是一陣頭暈目眩。
恍惚中聽到窗臺上一陣砰砰地響,陳阿秀一驚,顧不上鞋履,跳下床便去開了窗。
窗外一隻大鳥撲通起翅膀,險些被她一窗打出去,受了驚似的上下竄著。
這鳥形貌古怪,陳阿秀見過它兩次,倒也不驚奇了。第一次是在他們剛剛離開陳國的時候,第二次是在虎陽,陳阿秀見蕭紀凰逗弄過它。
「你是不啼?」陳阿秀驚詫道。
不啼古怪地發出嘰嘰咕咕地聲音,見陳阿秀一臉茫然,它只得站在窗臺上抬起了長長的脖子,露出薄薄的絨毛。它脖子上掛著一個小信筒,當是師父師兄那邊來問她情況了。她解下信筒,飛快拿出信來讀著,信當是師父寫的,詢問她一些近況。陳阿秀匆匆掃過,師父一如往常溫和的口吻讓陳阿秀定心了很多。
她伸手摸了摸不啼的頭,小聲道:「你等等我,等我回個信。」
提筆落字,幾乎沒有太多時間思考,門外一點風吹草動便讓陳阿秀不安得很,她飛快地將自己的處境寫下,並破釜沉舟般寫道:「請交代華陽驃,我九月九日,在啟嶗山等他。」
她將信插回信筒,系在不啼脖頸上,她忍不住緊張質地低喃道:「小祖宗,全靠你了,求你一定要儘快給我帶到啊。」
不啼振翅,飛躍而出。
陳阿秀關好了窗,轉回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著,然後她終於喚道:「來人,我要吃飯。」
——
少年的身體還在抽條生長,這短短半年間,他已經高過顧卿雲半個額頭了。已經不是當年一摟就能抱起來的小可愛了,祁曜稍稍有那麼一丟丟的小遺憾。
在蕭紀凰身上已經不太能看出當年的影子,如今他眉目長開了,已是一形貌昳麗,丰神俊朗的青年了。
他才從戰場上被扶下來,胳膊中了一箭,身上劃了四五刀,最深的一刀可見骨,再往內一寸基本上就是個廢人了。
祁曜給他拔箭消毒時,昏迷中的蕭紀凰生生給疼醒了。他咬緊了唇,冷汗涔涔往外湧,祁曜迅速按住他兩腮把他嘴按開,然後塞了一塊厚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