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價格!
等江源達將該扔的都扔完了,包括全家福掉落時摔成三大塊的玻璃,他才放下垃圾桶,跪爬到床上,兩手撲落著,就怕有碎玻璃,後來索性將被子全部扔在地板上。
被子一挪開,床單上的痕跡就很明顯了,都是他乾的……
他有些懊惱,後悔太使勁太沖動了,趕緊回身拉開大衣櫃門,上下翻找,終於翻找出一套新床單。
但是,等他再一回身,忽然看到了什麼,江源達眯了眯眼。
他將床單被罩隨手放在一邊,幾大步繞過床尾,撿起枕頭邊的信。
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也推開了,但江源達卻沒有精力再管蘇玉芹了。
蘇玉芹是裸著身體,身上溼噠噠的,她一臉平靜地直奔電話。
她此刻,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樣,號碼倒背如流,打給江男,急切想聽女兒的聲音,可對方告訴她關機。
蘇玉芹又遊蕩般推開江男的房門,用女兒的被子圍緊自己,靜坐在那裡。
沒一會兒,她好想忽然想起了什麼,還很著急的下地。
只看,蘇玉芹是光著腳、拖拽著被子在四處翻找,等她將磁帶放在錄音機裡,按著那一刻,才鬆了口氣。
而主臥室裡,同一時間,江源達是一拳頭砸在了床頭櫃上,同時暴烈地踹歪了雙人床。
手中的信是抖動著,心也被氣的哆嗦。
因為他沒打通秦雪蓮的電話,沒有質問和罵出那句:“c你媽,敢撒謊!”
幾分鐘後。
站在江男臥室門口的江源達,明明和妻子只隔著一道門,他卻沒有勇氣再推門進去了。
江源達質問自己,剛剛他還王八蛋似的,問蘇玉芹什麼來著?
他一邊強迫著,一邊說:
“你咋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為什麼歪頭吐?你是嫌我髒?嫌我噁心?”
此時,江源達手上的傷口流著血,眼角流著淚,聽著那錄音機裡,在放著女兒小時候用磁帶錄的歌聲和童言童語:
我們亞洲,山是高昂的頭;
我們亞洲,河像熱血流;
我們亞洲,樹都根連根;
我們亞洲,雲也手連手。
爸爸媽媽,長大了,我要當鞠萍姐姐;
爺爺在問幾歲的江男:“不是要當老師?”
奶奶嗤笑幾歲的江男:“她還說長大當廠長呢,長長長,長大當廠長。”
江源達淚流滿面。
他覺得自己不用問好像也懂了,懂了蘇玉芹在收到那噁心至極的信時,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
因為那個傻透嗆的蘇玉芹,已經猜到了。
他一定會沒臉再糾纏,沒臉再配合她在女兒面前裝下去。
他沒有那麼好的演技。
那信,無論說的是不是事實,他出軌是事實,寫的那麼不堪,那就透著更真實。
還或許?
江源達在問自己的心,或許他真的就那麼不堪過吧。
凌晨時分,白紙黑字的旁邊,是裝滿菸蒂的菸灰缸。
二十年的婚姻,江源達的字跡:離婚協議書。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活裡的淚中帶笑(一更)
天亮了,全想透徹了,腸子悔青的滋味兒也嘗過了。
可時光不能倒退,人生不能後悔。
啪啪兩聲,江源達用盡全力甩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隨後縱情洗臉,洗的滿地都是水,等再抬頭時,不知是本就是洗臉水,還是摻雜著眼淚。
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點點頭,似對話般:
好小子,你終於把家,把媳婦給作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