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分鐘後她準備沖洗了,放入定影液等待。
水洗、晾乾、拿長尾夾將照片一張張夾在了繩子上時,她抿緊唇。
不知那些影像在相紙上慢慢浮現時,會是什麼樣。
不知她那位父親大人,當看到這些由女兒親自洗出來的照片時,會是什麼反應。
從天還有點兒亮,直折騰到天黑透了,江男才出現在客廳,重新穿好了棉服:“媽,我出去一趟。”
蘇玉芹先是看了眼儲物間門上的鎖頭,接著才抬頭看閨女,表情有些複雜:“這麼晚了,又幹啥去啊?”
江男咬了咬牙,回道:“跟我爸約好了。”
“啊?”這回蘇玉芹表情正常了,她挺驚訝:“你爸晚上不是請人吃飯?叫你啦?啥前兒跟你說的?”
“說給我吃點兒好的。媽我走了。”
江男含糊著趕緊換鞋開門,身後是蘇玉芹碎碎唸的囑咐聲:“那你打車,聽見沒有?知道哪個飯店不啊?你這孩子,倒是先給你爸打個電話再出門啊。”又小小聲嘀咕了句:咋沒叫我一聲呢,啥時候的事兒?
出了小區的江男,伸手攔住計程車,報上地點,她準備再次返回秦雪蓮那。
依舊是那條后街小巷,可這次江男是用鑰匙開啟了後門。
她看了眼窗簾後面那影影綽綽的身影,鑽進了倉房,扛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塑膠模特,又強迫症一般還用眼神掃了掃院落,目測丈量了下正中間的位置,才將模特擺好。
她倒退出這裡,在要關好門時,掏出個大石塊。
就在江男準備砸出個動靜引出秦雪蓮,一歪頭就看到兩手插在棉襖袖子裡的啞婆婆。
老太太左右觀察了下,才走上前。
又像白天一樣對江男搖了搖頭。又像白天一樣,用溫熱的手給江男拉進了她家。
江男看了眼偌大的房子裡只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她明白了,啞婆婆是一個人住。
“奶奶,一會兒那院兒亂喊亂叫的,您別怕。就是警察來了……”
老太太急擺手,還先一步給搬出了凳子。意思是孩子你扔吧,奶不怕。
一個大石塊砸在了隔壁的窗戶上。
嘩啦啦玻璃碎裂的聲音裡,夾雜著秦雪蓮連聲尖利地“誰啊?誰!”隨後是開門聲,然後是女人似喊破天際的尖叫聲:
“啊!!!”
她只喊了這一嗓子後,就像失聲了般,就像失去了全身力氣般,腿軟地摔倒在門檻上。
秦雪蓮感覺自己頭皮在發麻,渾身的汗毛也全都倒豎了起來。
因為院子正中間,那裡好像站著一個男人,那男人一身整齊的壽衣,沒有眉毛卻有著鮮紅鮮紅的唇,臉上還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伸著手,正指著她。
而此時,江男已經鄭重的對啞婆婆鞠了一躬後,消失在夜色中了。
……
江源達接到閨女的電話很高興。
正好酒局散了,感謝話說差不多了,他也著急回家和閨女媳婦顯擺呢,結果沒想到閨女找他。
開車去往約定好的公園時,江源達是有點兒納悶的,但喜悅還是大於了其他感受。
因為閨女電話裡說:“我有話想對你說,但不想告訴我媽。”
啥悄悄話呢?能對爹說、不對媽說的?
對嘍,前些天,他爺倆也算有了小秘密,他幫閨女出頭打那幫小兔崽子了。孩子要徹底地和他訴苦?還是啥?
反正甭管是啥事兒,都有爸呢。
到了指定地點,江源達一眼就望到了路燈下筆直站在那的閨女,撂下車窗喊道:
“男男?啥時候到的?爸不是讓你去街邊奶茶店等會兒嘛。快,上車,外頭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