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來的生活,她以為一輩子的生活。
出了宮,她去哪裡?
不出宮,她又何去何從?
白穆自嘲地笑了起來。
“夫人……”
車伕叫喚一聲,馬車便突然一陣顛簸,停了下來。白穆也回過神來,問道:“怎麼了?”
說著便掀開了車簾。
馬車被一人攔住。
那人騎了匹馬,離他們三丈遠的模樣,冰冷的面上沾了些許塵灰,看來略有憔悴,對上白穆的眼,也不言語,只是靜靜地望著。
竟是裴瑜。
白穆蹙眉。
這裴瑜,是洛家一手提拔,平日在宮裡偶爾遇見,也從不多言。裴雪清雖與他同族同姓,在宮中肆無忌憚毫無規矩可言,也未見他有何阻止和警醒她的行為,似乎永遠頂著一張冰塊臉,出現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不出現也不覺得哪裡不妥。
“卑職奉命接夫人回去。”
片刻,裴瑜才沉聲道。
“奉誰的命?”白穆高聲問道。
她和商少君出瀝山時,分明只有兩個人。這三日下來,除了第一日商少君出去了一個下午,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現在她才剛剛離開卞城兩個時辰不到,裴瑜就能得了商少君的命令,還準確無誤地找到她?
裴瑜並未馬上回答,只是端坐在馬上,時值正午,皙白的陽光由上而下地將他整個人籠罩,更顯得他面色如雪。
半晌,他突然道:“夫人當真打算隻身離開,與公子再無任何瓜葛?”
白穆一時怔忪,卻不知是因為向來沉默的裴瑜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來,還是因為他問出的這個問題。
她垂目看著自己手裡握著的手爐,良久,才笑了笑,道:“我若說是,你會放我走?”
裴瑜只道:“公子道夫人是聰明人,見了卑職自會隨卑職回去。”
“若我不願呢?”白穆抬眸,看住他。
裴瑜不動聲色,只淡淡道:“公子稱夫人上有父母,下有朱雀一眾人等,定然不捨隻身離去。”
因是在宮外,裴瑜省去了朱雀宮的“宮”字。
白穆不由得笑起來:“回去又如何呢?”
裴瑜未答,只道:“請夫人隨卑職回去。”
說著他便下馬,往車伕懷裡扔了一錠銀子。
車伕本身年紀也不大,十七八歲的模樣,未見過什麼世面,初時一看裴瑜一身肅殺之氣便有些被嚇到,現在見他步步走來,捧著銀子拿也不是,丟也不是,只回頭看看白穆,又看看裴瑜。
“你走吧。”白穆嘆息道。
車伕一聽,連連鞠躬,撒腿便跑了。
裴瑜駕車,由一路向西改為一路向南,卻並非回瀝山,而是直奔都城。
一路上兩人的話極少,多半時候裴瑜在外駕車,她在車內休息,吃飯的時候兩人才勉強同桌而食,來去也說不上幾句話。
但幾日處下來,白穆發現,裴瑜雖然話少,卻極為細心。譬如每日用膳,她哪道菜吃得比較多,下次便一定會再出現在餐桌上。她手上的暖爐,她自己經常忘記換炭火,裴瑜總記得提醒,後來他便乾脆每次飯後,自己拿走暖爐換好再給白穆。
那暖爐是他們剛剛出瀝山那日,商少君買來給她的,許是為了讓她開心,上面特地繡了個“穆”字。
久在宮中,白穆早習慣了一個人安靜地待著,因此與裴瑜的相處也算融洽。只是偶爾心下不安,畢竟裴瑜暗裡算是洛家的人,在卞城外找到她的速度,又快得離譜。
“聽說皇上此次瀝山之行,又帶了名貌美女子回宮?”
“你哪裡聽來的訊息?不是說皇上忙於政事,後宮都不怎麼去了嗎。今年的選秀現在還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