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罷了。
陸雲峰看了一下表,“才九點鐘,反正沒事去看看也好。”
他臉上的落寞令李城有點同情,但他聰明地不去問什麼,老闆就是老闆,還是不要太越界了的好。
月靚廠的倉庫在城郊的山腳,附近都是些廠房之類的建築,並沒有什麼住家,一到了下班時間就愈加地顯得僻靜了。更何況這是在初冬的夜晚,四處更是靜謐得彷彿只剩下了陸雲峰一個人似的。
工人們早下了班,廠裡靜悄悄的。陸雲峰找到那個守倉庫的老頭兒,向他要鑰匙。
“有什麼好查的?又不會少什麼!”那老頭正聽著收音機,喝著老白乾,很不高興被打擾。
陸雲峰沒介意他的態度。他竟想到自己老了會不會象他這樣子?到那一天時,心蕊還會不會在他身邊嗎?心蕊,他又想到了這個名字,不由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金屬片。
“以前老是那個方小姐來的,今天怎麼換人了?”老頭絮絮叨叨地。
“方小姐?”
“說是設計師,還會做衣服呢,那活兒做得比這裡的工人還細緻,那麼洋氣的一個人,真看不出來……”他與所有的老年人一樣多話。
“她常來嗎?”
“有那麼一陣吧!是天天都來的。”
老頭說了一個大概的時間。陸雲峰仔細一回憶,那正是心蕊形像改造後經常不在家的那一段日子。他原以為她是去什麼地方尋歡作樂去了,沒曾想,她是躲到這裡來用功來了。心蕊,從來就不是一個“墮落”的女人啊!
“她———來這裡做什麼啊?這有什麼好的呢?”他喃喃自語著。
“就是,也是怪了,她又不像廠裡的什麼人,卻老愛往這裡來,象上是沒有地方去。”老頭兒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他們說她是上面什麼人的老婆,是老闆娘什麼的,我看不大像。”
“哦?為什麼不像?”陸雲峰好奇了。
“這年頭哪裡有闊太太像她那樣的沒架子?”老頭很高興有人聽他的推理,“就算是,也準是個受老公欺負的女人。”
老頭開啟倉庫的大門,故意停了一下,等對方問下去,陸雲峰果然問了:“你怎麼知道?”
老頭指著倉庫裡的那張椅子,說:“她老是坐在那兒發呆,眼睛紅紅的,不是受了老公的氣才怪呢!”
陸雲峰跌坐在椅子上,他開始感到心痛了,這些他全然不知,心蕊在他面前總是那麼的淡然自如,自己雖然察覺到她的一些情意,卻從沒想到過她也會受傷,現代女人還會為情而去自苦嗎?她們開始和結束一段感情難道不是象吐口痰那麼容易嗎?他母親是如此,瑪麗亞是如此,李放那個安娜也是如此……可,方心蕊為什麼是個例外呢?
那個老頭又嘮叨了些什麼,陸雲峰沒有注意了,他什麼時候走的他也渾然不覺,他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那個掛飾,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飾物,既不是黃金的,也不是白金的,就是那種不值錢的銀製品,可它卻是心蕊最喜歡佩帶的一件首飾了,他一直就有些弄不明白她為什麼放著那些鑽石項鍊不帶,卻偏偏中意這個小玩意?那天晚上在自由港的時候,他看著從心蕊身上掉下來的,可能是她的情緒太激動的緣故,她竟然忘了它。在她和羅文走了以後,陸雲峰就去替她撿了起來、收好,打算再見面是就還給她。這一向它就天天揣在他的身邊,時不時地,他就拿出來玩弄一下,漸漸地,這竟然成為了他的一個習慣性動作,它也成了他的隨身之物了。
但這樣一個小飾物為什麼就讓心蕊情有獨鍾呢?陸雲峰一直在琢磨著。此時此刻,在這堆滿了貨物、彷彿還留有心蕊影子的倉庫裡,他似乎窺見到了一點端倪,但又模模糊糊地不是很清楚。想著、想著,陸雲峰就有些出神了。
隱隱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