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子裡,但是頂上皓月當空,清輝漣漣,不覺長長舒了一口氣,對於方才混亂而又驚險的一幕,猶是後怕不已。
好在最後關頭,楚略及時趕到,不然,一場血光之災在所難免……
想到這裡,心中一動,側頭看他,低聲道:“不是說明日回來嗎,怎麼提前了?”
楚略微怔一下,垂眼答道:“擔心宮裡有事,連夜趕路,還好回來得及時……”
沈弈安看他一眼,輕聲笑道:“阿略,說實話,你是擔心宮裡有事,還是擔心別的什麼?”
他,怎麼這樣問?
君浣溪微感詫異,抬眼看他,卻見他也是眸光流轉,一瞬不眨看著自己,忽然之間,心有所悟,這個弈安,他是在幫自己!
——知道自己性情冷清矜持,所以幫自己問出那句話來。
但是,他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自己,甚至在問出那一句話之後,更是緊緊握緊她的手,任她用盡力氣,都是無法抽離。
剎那間,明白了眼前男子真誠而又矛盾的心裡,眼中一熱,心中亦是微微生痛。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讓他如此相待……
楚略目光過來,輕掃一眼,隨即低低嘆氣:“我當然是擔心……宮禁守衛,擔心陛下的安危。”
君浣溪終於將手抽了出來,只垂下眼瞼,低頭苦笑,在他心中,還是那宇文皇帝要重要得多。
嘆一口氣,朝向那兩名對面而立目光閃耀的男子:“好了,大事已了,我該回去了,誰送我一程?”
“我——”沈弈安喊出一聲,即是望向一臉沉默的楚略,“阿略,你看……”
楚略唇線緊抿一陣,然後微啟:“我……”
院子裡有風吹了過來,心裡卻是燥熱難安,君浣溪僵直站立,一動不動,等著他口中吐出答案。
直到兩腿痠軟,才聽得那一聲低語終於逸出:“我留下來護衛陛下,弈安送浣溪回去吧。”
果然,如此。
君浣溪咬緊牙關,並不看他,扭頭就走。
也許,方才那一杯真是喝醉了,否則怎麼會對於這屢屢讓自己失望的男子心生期待?
“浣溪,浣溪……”
沈弈安急急追出院子,輕輕拉住她:“走這樣急做什麼?等下,我去牽馬,阿略讓我們騎他的馬走,是踏雪……”
“好。”
低應一句,看著他朝那邊馬匹處走去,不經意側目,卻見大廳廊前,那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神情,一如雕塑。
就那麼靜靜對望著,明知不該,卻又捨不得移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見他身形一動,背轉過去,正在怔愣,耳邊卻是響起一聲:“浣溪……”
只見沈弈安牽著踏雪,在身邊站立著,都不知已經站了多久,看見了什麼。
哦,自己在做什麼,該跟著沈弈安走了。
可是腳步怎麼也挪不動,只能對著他澀然一笑:“弈安,對不起,我想留下來……”
對不起,即使看懂了他的心意,仍是放不下那個人,那個好不容易盼回來的男子。
這一次,她也不躲不逃了。
不就是一句話麼,喜歡,或是討厭,如此而已。
不問個明白,決不罷休。
沈弈安一指院外,笑容溫柔而迷人:“過去吧,跟阿略好好說說話,我先去給老師報個平安,然後回來接你。”
君浣溪眼中含淚,輕輕點頭:“對不起,弈安。”
沈弈安微笑:“這是我自己願意的,浣溪,我心甘情願。”
好一個心甘情願。
心中微澀,不再看他,只毅然轉身,朝著那燈光下怔然不動的男子,大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