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勁,安之如素——‘武鬥’都不在乎了,何況是‘文鬥’呢?
嬌翁主才不管樂理是否和順,只覺小哥和表哥的參加平添了熱鬧,實在好玩。邊上看看不過癮,陳嬌從天子舅舅膝上爬下來,一個猛子扎進去,跟著跳。
這下非但音樂,連舞場也更亂了( ⊙ o ⊙)啊!
館陶翁主壓根沒學過跳舞——廢話,練舞技很苦的,誰捨得?——毫無章法可循的踏步,歡蹦亂跳純鬧著玩,典型搗亂分子一個。
好在小女娃一身銀白曲裾錦繡斑斕,頭上龍鳳冠璀璨耀目,腰下珍珠兔囊珠光流彩,膚光如雪烏髮流雲的俏摸樣,加上生氣勃勃的精神頭,倒也令人……賞心悅目。
權貴和寶眷們也有意思,好好的舞蹈不愛看,出岔子的表演倒起了興趣,注意力全過來了。只可憐場中那群紅衣美少年,不敢停又不能趕,暈頭轉向之際瀕臨崩潰;領舞的那個快哭出來了,而禮官大人——正式發病,打擺子打個不停。
竇太后安居高座,起初和武陵侯夫人敘閒話;等聽邊上貴婦報告了孫女的動向,只仲怔片刻直接高喝:“彩!”
“好!好!”皇帝笑著揚聲應和母親。只要不涉及軍國類原則問題,天子永遠和皇太后保持一致。
擅體上意的貴人們立即跟進。於是前殿之內,讚譽紛至,彩聲此起而彼伏。
陳嬌興頭上自己高興了還不夠,很有姐妹愛地找人分享,衝席間的平度和竇唯連連招手。兩個女孩有些遲疑,被長公主一人背後推一把,強制性入場。
‘獨領風騷嘛……還是算了。’館陶長公主摟過胖胖兔,背上徐徐拍;扭頭喚過兩個女官,低低吩咐。眼波流轉,向殿內眾少年貴女一一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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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四壁,都懸掛有繡制精美的壁衣,展示朝廷的榮華和尊貴。
殿宇偏遠處的一些角落,則安設放置了帷幕和屏風,起阻隔視線的作用。光線暗淡的帷幕一隅,只是因為前面音樂太吵,舞場又奇峰疊起,才沒人注意到三個男孩衣裂佩斷,扭成一團。
劉彘和劉寄年小力弱,但二個對一個還是居了上風。膠西王劉端訓練有素,勉勵招架。兩方勢均力敵,成膠著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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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碩和劉閼於先後都發現了小阿嬌的‘橫插一槓’。表兄弟互相望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抗’於是轉向了‘合作’!整個樂部的演奏慢慢趨於統一,表兄弟兩留意著妹妹的手勢和腳步,調整節奏和音高讓旋律節點迎合阿嬌的動作。
越來越多的年輕貴女在勸誘下加入起舞的行列。到後來,紅衣少年反成了中間一群閨秀的陪舞。樂音正常化,漢樂府的歌舞好歹恢復了應有的水準,連禮官也面色紅潤了起來。
劉榮推了推內史,示意她也參加進去。內史狠狠搖頭,眼光直勾勾對著‘落單’的胖胖兔,蠢蠢欲動。
劉德很不贊成地敲了敲妹妹後腦勺:難道她還敢招惹上館陶姑媽?在竇太后面前惹是生非?
內史咬咬嘴唇,嘆口氣低頭——皇長子劉榮和河間王劉德雖都疼她,但不比小哥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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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送菜的小黃門高舉托盤,踮著腳尖企圖繞過某些打架鬥毆不挑地方的高貴小人。可惜最終還是被飛來的拳腳掛到,盤上鹿肉……飛濺四散。
帷幕邊,幾個負責記錄的史官正奮筆疾書。撲面而來的湯汁和肉塊讓年輕的書吏張嘴想驚叫,被長官冷冷的眼神生生逼回。
史官之首司馬談大人處變不驚,左手優雅地將飛貼頰上的一塊鹿肉取下,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咀嚼;右手則毫不停歇地書寫,生花妙筆於宮廷文件中記載下優美的辭藻,描述這是一場多麼繁華,多麼快樂,多麼興盛,多麼成功,多麼和諧的國宴大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