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微笑道:“卻也省去我們不少工夫,苻堅在處,朱序也該在附近。在苻堅諸將中,朱序最清楚南方的情況,因此每當苻堅要擬定策略,必找朱序來問話。”
劉裕精神一振,道:“慕容垂是否也在附近?若我們聯絡上他,他會否幫上一把忙?”
拓跋珪搖頭道:“你太不明白慕容垂,若我們這樣去找他,他說不定會親手把我們幹掉,以免招苻堅懷疑,一切只能憑我們自己去想辦法。”
劉裕沉默下去。
燕飛道:“你們兩人扮作苻堅的親兵,設法尋找朱序。由於我熟悉邊荒集的情況,比你們更有把握避過敵人耳目。只要你們事成後溜到集外,再設法制造點混亂,牽引秦軍的注意,我和安大小姐便可乘機借煙霧彈脫身。”
劉裕道:“我們或可強奪兩套軍服回來。”
拓跋珪搖頭道:“你想也不要那樣 想。秦人巡兵和崗哨的軍兵規定至少十人成組,即使你有本領同時制服十個人,不到片刻定會被人發覺,那時我們將更寸步難行。”
燕飛笑道:“劉兄放心,我會有自保之法。”
劉裕嘆道:“既規定十人成組,我們兩個人若大搖大擺的走出去,豈非立即教人識穿是冒充的?”
拓跋珪道:“只要我們冒充作苻堅的傳訊兵,又懂得口令,便大有機會矇混過關,這個險是不能不冒的。”
頓了頓斜眼兜著劉裕道:“劉兄思考縝密,不愧是北府兵將中出色的人材,若肯和我合作,當可在北方闖出一番新天地。”
劉裕愕然道:“你竟來招攬我,哈!現時你在北方仍是一事無成,而我們若此戰大敗苻堅,勢將北伐有望,你道我會如何選擇?”
燕飛聽得啞然失笑,心忖如非在這樣特別的情況下,休想兩人合作起來。
拓跋珪好整以暇的油然道:“北伐?唉!你們的北伐根本沒有希望。首先你們江南缺乏驢馬,軍運唯有走水路,水運如果不濟,只有‘因糧於敵’一途,水運和‘因糧於敵’二者,有一個做不到,就難言北伐。其次是北方不論如何四分五裂,始終是北強南弱的形勢,在資源上和戶口方面,北方均佔壓倒性的優勢。”
劉裕不服道:“拓跋兄之言,令人難以同意,說到底南朝乃中原正統,是北方漢族人心歸處,亦只有人心所向者,始可統一天下。 ”
拓跋珪哂道:“劉兄太不清楚北方的情況,自符堅登位,大力推行漢化和民族混融的政策,胡漢之分已逐漸模糊。北方漢人並不嚮往腐朽透頂的南晉,有認廟不認神的觀念,誰能定鼎嵩洛的中原之地,誰便是正統。否則符堅的步軍不會大部份為漢人。現在符堅之失,在於民族的問題尚未能徹底解決,一旦解決,北方再無民族衝突的問題。北方潛在強有力的經濟和武備力量,將可儘量發揮,豈是江左政權抵擋得住?”
劉裕正要反駁,出口處異響傳來,接著是沙石滾下石階的聲音,三人立時魂飛魄散。
第六章 柳暗花明
謝玄、劉牢之和十多名親兵,由淝水西岸策馬橫渡淝水,這段河道兩岸是寬敞的河灘,水緩而淺,最深處只及馬腹。
謝玄觀察東岸,河灘盡處是八公山腳一片橫亙的疏林,接著是往上聳延的八公山,形勢雄渾磅礴,林木茂盛。
直抵東岸,謝玄仍是沉吟不語,到勒馬回頭,遙望隔開達二、三百步的西岸,沉聲道:“若符堅以精騎打頭陣渡江,我們的兵力根本不足阻擋。”
劉牢之道:“這個容易,只要我們借八公山居高臨下之勢,設定堅強的壘寨,配以強弓勁箭,擂石滾木,可教符堅難作寸進。”
謝玄搖頭道:“這隻能延阻符堅數天,他不但可分兵沿淝水繞過八公山,更可以另覓南下的途徑,改為攻打別的郡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