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雷方在他另一邊蹲下,焦急道:“老天爺幫忙,你還要主持鐘樓議會。”
卓狂生全身劇震,似乎意識到發生了甚麼一回事,緩緩閉上眼睛。
燕飛道:“放開他!”
慕容戰曉得卓狂生已清醒過來,鬆手觀變。
卓狂生的臉容平復過來,接著發衣冒出混合著酒氣的水霧,由淡趨濃。
三人交換個眼色,均難掩驚訝的神色。因為以他現在運功把酒迫出的功力顯示,實遠超於他對付花妖時的身手。
轉眼間,卓狂生整個人籠入不斷騰昇的霧氣中,衣發由溼轉幹,彷如神蹟。
卓狂生再度張開眼睛,最後一絲酒氣隨水霧蒸發掉,臉容平靜的坐直身體,目光掃過三人,再不是適才酩酊大醉的瘋子。
三人期待的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卓狂生仰望太陽的位置,然後目光投往地面,頹然嘆了一口氣,道:“你們走吧!一切都完了。”
燕飛在他身前蹲下,平靜的道:“你是誰?”
卓狂生朝他望來,嘴角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自問自答的道:“我是誰?唉!在今天之前,我是曹魏皇朝的忠實遺臣,現在卻甚麼也不是,便像無處容身的孤魂野鬼。”
又悽然道:“帝君已死,曹魏最後的一點血脈香火斷絕,我也再沒有希望。”
呼雷方和慕容戰面面相覷,逐漸明白過來。
燕飛沉聲道:“以任教主的劍術武功,誰人有本領殺他呢?”
卓狂生雙目殺機大盛,語調卻像說著與己無關的事,淡淡道:“是孫恩,我剛收到媞後的飛鴿傳書。走吧!遲恐不及。”
慕容戰沉聲道:“可否說清楚一點?”
卓狂生像變成另一個人般,再非他們一向熟識那個揮瀟自如、玩世不恭的“邊荒名士”,神態愈趨冷靜,瞥了慕容戰一眼道:“現在我再沒有隱瞞欺騙你們的任何必要,大魏皇朝的風光隨帝君之死已煙消雲散,一去不返!媞後還著我向你們揭露慕容垂和孫恩對付邊荒集的計劃。你們要跟我算賬也好,甚麼也好,一切悉隨尊意。”
呼雷方苦笑道:“目下豈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呢?”
卓狂生沉吟片晌,籲出一口氣,似要舒洩心內沉重的負擔,道:“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昨晚暗作手腳的是姬別,事實上你們可怪錯了他,毒是由我下的,原因不用我說出來你們該明白吧!”
燕飛等聽得你眼望我眼,說不出話來。不過更感到卓狂生有坦白的誠意,否則怎肯暴露自己方是內奸的秘密。
任遙之死,把卓狂生徹底改變過來。
慕容戰忍不住問道:“除貴教外,還有誰曉得你是逍遙教藏在邊荒集的內應?”
卓狂生雙目射出痛心的神色,搖頭道:“除帝君和媞後等有限幾個人外,沒人曉得我的秘密。大魏於我族有大恩,為大魏的復興我可以作出任何犧牲,包括出賣我欣賞和歡喜的人,不過一切已成過去。至於我真正的出身來歷,請勿再追問,隨帝君的橫死,所有均成過去。”
燕飛問道:“姬別是否慕容垂方面的人?”
卓狂生目光移往他,嘆道:“是否如此,恐怕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我不敢答你是或否,他極可能只是轉移視線的替死鬼。”
呼雷方道:“你為何不斷催我們走,我們難道沒有半點機會嗎?”
卓狂生緩緩起立,面向圍欄,深情地掃視邊荒集的景色,長長舒一口氣道:“你有這個疑問,是因為你根本不清楚面對的是甚麼?讓我來告訴你吧!今晚南北的兩大巨頭慕容垂和孫恩將會在我們身處的鐘樓締結血盟,一天雙方未能統一南北,將會平分邊荒集的利益,明白嗎?”
包括燕飛在內,三人同時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