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悲哀從何而來,卻是那樣的恐怖,我記得俄國大作家托爾斯泰夜宿阿爾扎馬斯的小旅店時曾做過一個恐怖的夢。我不知道我現在的恐怖是不是阿爾扎馬斯的恐怖。
39、畜生(2)
羅文的鼾聲猶如有幽靈要將他掐死,他不斷地從窒息中突然喘息過來,緊喘幾口氣,然後又進入窒息狀態。
我雙手捧著頭,忍著巨大的疼痛,我懵懵懂懂地從床上爬起來,抱著床上的被子進了洗手間。我把被子鋪到浴盆裡,然後跨進去蜷縮在裡面想減輕一點痛苦。羅文的鼾聲小了許多,我脖子的疼痛也似乎有了一點好轉。我半夢半醒地又陷入那種恐怖之中。
時間是一種瀰漫的狀態,宇宙分成了天堂、地獄、凡間、魔界,還有心靈莊園,我像一個幽靈在這五個世界中亂竄,痛苦的我找不到歸宿。我大喊楊娜的名字,彷彿只有她的愛能趕走恐怖。我知道客觀的真實已經消失,只有內心的真實才是可靠的。莊子言,泉水乾涸,魚緊緊靠在一起以唾液相互溼潤。這兩年,我的心田早已乾涸,是楊娜用愛在默默地溼潤著我,不然我會在天堂、地獄、魔界,反正不會在凡間,更不會找到心靈的莊園。
第二天,羅文醒來,看見我熟睡在浴缸裡大為不解,“雷哥,你怎麼睡在這裡?”他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問道。
“我脖子動不了了。”我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怎麼弄的?”羅文明知故問。
“睡落枕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我們心知肚明。我痛得實在厲害,只好去了醫院拍片子。醫生說是在頸間盤突出的基礎上,脖筋挫傷,開了一大堆藥。我疼得開不了車,只好在民航大廈又住了一宿,吃了藥又貼了藥。羅文還算殷勤,又端茶又倒水。就這樣我又忍受了他一宿的鼾聲。
早晨,英傑特意來送我們。我隱隱感到英傑的骨子裡不是送羅文,而是送我。我為這種感覺而興奮。這段時間我對異性不感興趣,覺得自己無論在哪方面都很失敗,而征服女性是要靠實力的。我滿腦子都是五月花公司的事,幾乎進入性冷淡狀態。不過,我骨子裡是迷戀女性的,或者說我迷戀的不是女性,而是女性身上無法想象的部分。
告別英傑,我強忍脖子的疼痛,驅車駛向高速公路。一路上我沉默不語,讓羅文感到了一絲恐慌。
40、無地自容(1)
回到東州,我在家休息了兩天。沙威來看我。我告訴了他在濱海發生的事。沙威聽後非常氣憤。
“我一定找這個畜生談談。”沙威氣哼哼地說。
我未置可否。我知道我不可能再用羅文。但是我不想朋友不成,就成敵人,我希望彼此友好地分手。
這兩天《東州日報》登載了黑老大楊四終審被判死刑、立即執行的訊息,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楊四是否該死。楊四一審以故意傷害罪等十幾項罪名被判處了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聽說楊四的律師很厲害,提出上訴,揚言掌握了市公安局刑訊逼供的證據,上訴期拖了整整一年。
楊四的案子一審沒在東州審理,是在西州市進行的。開庭那天林大勇在西州市公安局的朋友給他弄了一張旁聽票。林大勇的專業是法律,對聽審這種事特別感興趣,自己特意開車去西州聽了一天。林大勇回來後對我說,楊四當場翻供,法官問為什麼翻供,他說,所有的供詞都是刑訊逼供的結果。
案子終審後,法學界圍繞楊四是否該死進行了激烈的大辯論,權威觀點碰撞直逼尖峰問題,爭論的焦點是“保障人權至上”還是“打擊犯罪至上”。一種觀點認為,楊四案號稱“清江第一涉黑大案”,楊四理應承擔作為“黑老大”應該承擔的法律責任。另一種觀點則認為,既然證據取得有程式性問題,那麼證據就不能完全採信,就應尊重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