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君上已經大婚,有皇后了。”她的心沒來由地悶痛,有股陌生的酸澀感緊緊攀附在胸口,她一手揪住衣襟,彷彿這樣就可以克止住那種不斷下墜的恐慌與疼楚。“原來他身邊已經有人啦……”
他既已有與他寒暄問暖,枕衾相纏且生死相依的妻,那日她居然還敢以那樣的理直氣壯,那樣大言不慚的說要留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輩子?
嬪妃這頭銜雖好聽,卻也不過是世人眼中猶如貨物,可贈可買賣的妾,這樣的她,和南梁王宮裡的姑姑有什麼不一樣?
阿妃,真正能帶給他溫暖,名正言順站在他身邊的人,不是你呀!
她鼻頭一酸,倉皇地低下頭,用力眨去眼中悽惶的灼熱。
“娘娘,您別怕。”將女看她這般淚眼汪汪,像只被逼到牆角的小兔子般瑟瑟顫抖,心都軟了一大半,忙道:“太后娘娘今日之召,自有奴下們護您周全,您莫怕莫慌。”
“太……太后娘娘?”趙妃子不哭了,睜大眼睛。“不是皇后娘娘?”
“君上至今尚未大婚,何來皇后娘娘?”將女微笑道。
“還好還好……”她登時鬆了一口氣,只覺剛剛包圍著自己的那陣悽風苦雨瞬
間雲散雨收,眼前又是晴空萬里驕陽燦爛,不禁咧嘴傻笑了起來。
“嚇死我了。”還好君上沒有大婚,沒有皇后,還好她還有希望,有資格可以光明正大在他身邊……她心頭一甜,滿眼說不出的歡喜。
想起君上只會對她笑,摸她的頭,抱她疼她,那樣冰山底下罕見的溫柔也只會對她,再無旁的女子能見到這樣的他,趙妃子就覺得心口塞得滿滿的、暖暖的,多到都要溢位來了。
將女沉吟。“不過太后娘娘非易與之輩,她終究是君上親母,後宮之主,依奴下之見,此事還須速速上稟君上才是。”
“好。”她乖巧地點頭,隨即又恍然醒悟到什麼,澄澈的烏黑杏眼裡有著一抹少見的嚴肅。“將女,你剛剛話裡的意思有些奇怪,難道君上和他母后關係不好嗎?!”
將女沒想到這個憨甜傻氣,成天只關注吃睡的主子居然也有這一份慧黠敏銳的靈心,因詫異而遲疑了一瞬。
“君上和太后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是我該知道、該注意的忌諱?!”趙妃子小心翼翼地問。
“娘娘……您多慮了。”將女蹙了蹙眉,終究還是選擇隱瞞。
君上未有命令前,她們做奴下的自然不該多口。
“將女姐姐,我是貪嘴了些,又素昔不愛想事兒,可不代表我就沒腦子哪。”她嫣然一笑,隨即有些悵然,“不說皇宮內苑,就是世家大族裡,又有哪家沒幾樁利害糾葛光怪陸離的辛酸破爛事兒?”
遠的不說,她家的老爺子就厭透了她的四叔,親生庶子還不如族中有本事的旁系堂兄弟。
這世上,並不是什麼人都願意無條件且理所當然的關愛對方,無論是親人還是夫婦、手足。
她輕輕嘆了一聲。
“請娘娘責罰。”將女一凜,猛然跪下請罪。
“你快快起來。”趙妃子嚇了一大跳,忙扶起將女。“你沒做錯什麼,又何來責罰呀?”
“可奴下為卑,居然曾有過一絲輕視主人之心,主人相詢,還意圖隱瞞,就是大罪。”將女不肯起,執意道:“請娘娘以軍法重懲,以儆效尤。”
大周不愧是大周,法令嚴明,連個小小侍女犯了這麼一丁點、甚至算不上錯的小錯,都要自請軍法處置,無怪乎大周只花十數年就迅速壯大至此,也無怪乎南梁瞠乎其後,弱不可及。
她大感驚愕之際,內心不無感觸地微黯了陣光--南梁,若不伏首稱臣,還能有一敵之力嗎?
趙妃子心情很是複雜,不知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