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瓷瓶裡插著一支極為素雅的白色牡丹花。
郭夫人晶瑩的眼睛裡有一絲忐忑:“娘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什麼都準備了一點兒。”
李未央看著她,心中微微發酸,她知道,這一切本該是為小蠻準備的,而她卻已經沒有機會看到了,甚至再也體會不到郭夫人的一片愛女之心:“我明白,多謝……娘。”郭夫人見她微笑,就像是孩子受到嘉獎一樣開心起來,歡喜道:“嘉兒,你來看!”
“這匣子裡的首飾都是娘這些年來為你準備的。娘一直想,等你回來,戴著一定很好看!”
“這是劉名苑的書法,他的書法最適合女子臨摹了!”
“這屋子每天娘都要讓人打掃一遍的,是不是很乾淨?!”
不管說什麼,李未央只是點頭微笑。郭夫人卻很緊張,總是用手攥著她的衣袖,攥得那麼緊,不肯稍稍鬆手。宋媽媽瞧著夫人這模樣,心裡發酸,偷偷別過臉去擦了眼淚,才道:“夫人,小姐已經回來了,您也該放心了。是不是先吃藥?”
郭夫人皺眉道:“嘉兒都回來了,我還吃什麼藥呢?我的病已經好了!你就別在這裡打擾我們了!”
李未央聽到這句話,不覺滿心震動,滿懷惻然。
門外的齊國公郭素還沒走進來,便聽見了妻子說的話,頓時心都碎了。妻子這樣地想念女兒,日日夜夜期盼著,然而他們的嘉兒,卻是再也回不來了。他轉頭去看李未央,這年輕的姑娘,美麗溫柔,落落大方,氣質又是如此的高貴,真的和妻子年輕的時候有幾分相似,若是嘉兒沒有死,也該是這樣吧……他這樣想,只覺得心頭更加痛苦,卻又感覺到一種安慰。想了想,他走進去,道:“湘蘭,女兒都回來了,你也該放下心,不要再這樣患得患失的,嘉兒該走了!”
“走?!去哪裡?嘉兒哪裡也不去!”郭夫人頓時變色道。
“不!你把話聽清楚!母親從早上等到現在,眼睛都望穿了,等著嘉兒去見她!你也該體諒母親的一片心意!”郭素心中不忍,勸說道。
齊國公的母親,便是陳留大長公主,先帝的第六個妹妹,也是如今皇帝的姑母。在整個越西的歷史上,她都是一位青史留名的人物,但這並不是因為她高貴的身份,而是她強勢的個性和特立獨行的作風。當初先帝那位囂張跋扈的劉妃希望先帝把陳留公主嫁給自己的弟弟劉夙,先帝也同意了,可是公主看不上劉夙,拒絕婚姻不說,還當眾斥責劉妃囂張跋扈、迫害忠良,把劉妃氣得半死,這也導致劉妃在登上皇后寶座之後,處處與陳留公主為難,甚至阻撓她的婚事。但儘管如此,陳留公主也從來不曾退讓過,經常把劉妃氣得跳腳。若換了其他人,早已被她處置掉了,但陳留公主深受宗室敬重,後來又嫁給了郭祥,讓劉妃根本拿她莫可奈何。
說起陳留公主和郭祥的婚姻,其實十分傳奇。已故的齊國公郭祥其實曾經娶過一位妻子任氏,只是在郭祥外出打仗的時候,從前線誤傳他戰死沙場的訊息,當時政治鬥爭情況十分複雜,郭家因為喪失了主心骨,一時風雨飄搖,任氏擔心劉氏迫害,情願與郭家就此斷絕關係,並且丟下了自己親生的三個兒女,回到孃家任府去。誰知郭祥竟然平安歸來了,不止如此,還被封為齊國公,陳留公主更是屈尊下嫁,一時之間郭家重新振奮、風頭無兩。任氏聽聞這個訊息,迫不及待地趕回來,斥責郭祥停妻再娶多麼不該。郭祥惱怒,卻畢竟與她是結髮夫妻,不忍心趕走她。
任氏得寸進尺,寫詩一首“本為箔上蠶,今作機上絲。得路逐勝去,頗憶纏綿時。”懇請陳留公主讓她留在郭府,共事一夫。陳留公主更絕,一首詩文回答:“針是貫線物,目中恆任絲。得帛縫新去,何能衲故時。”意思是:針孔裡總要穿線的,要縫新布時,自然要換一根新線,怎能老是用那根舊線呢?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