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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解決,找一些樹枝,在鍋裡一煮,就狼吞虎嚥地吃開了。他們顯然是餓得夠嗆的。俘虜中是有等級的,蘇聯和法國俘虜級別似乎高一點,而波蘭的戰俘和平民,在法西斯眼中是亡國之民,受到嚴重的侮辱性的歧視,每個人衣襟上必須縫上一個寫著P字的布條,有如印度的不可接觸者,讓人一看就能夠分別。法顯《佛國記》中說是“擊木以自異”,在現代德國是“掛條以自異”。有一天,我忽然在一個我每天必須走過的菜園子裡,看到一個襟縫P字的波蘭少女在那裡幹活,圓圓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非常像*年前我在波蘭火車上碰到的Wala。難道真會是她嗎?我不敢貿然搭話。從此我每天必然看到她在菜地裡忙活。“同是天涯淪落人”,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一句話。我心裡痛苦萬端,又是欲哭無淚。經過長期醞釀,我寫成了那一篇《Wala》,表達了我的沉痛心情。

我當時的心情就是這個樣子。

此時,我同家裡早已斷了書信。祖國抗日戰爭的情況也幾乎完全不清楚。偶爾從德國方面聽到一點訊息,由於日本是德國盟國,也是全部謊言。杜甫的詩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我想把它改為“烽火連八歲,家書抵億金”,這樣才真能符合我的情況。日日夜夜,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揪住了我的心。祖國是什麼樣子了?家裡又怎樣了?叔父年事已高,家裡的經濟來源何在?嬸母操持這樣一個家,也真夠她受的。德華帶著兩個孩子,日子不知是怎樣過的?“可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我想,他們是能夠憶長安的。他們大概知道,自己有一個爸爸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家裡還有一條名叫“憨子”的小狗,在國內時,我每次從北京回家,一進門就聽到汪汪的吠聲;但一看到是我,立即搖起了尾巴,憨態可掬。這一切都是我時刻想念的。連院子裡那兩棵海棠花也時來入夢。這些東西都使我難以擺脫。真正是抑制不住的離愁別恨,數不盡的不眠之夜!

我特別經常想到母親。初到哥廷根時思念母親的情景,上面已經談過了。當我同祖國和家庭完全斷掉聯絡的時候,我思母之情日益劇烈。母親入夢,司空見慣。但可恨的是,即使在夢中看到母親的面影,也總是模模糊糊的。原因很簡單,我的家鄉是窮鄉僻壤,母親一生沒照過一張相片。我腦海裡那一點母親的影子,是我在十幾歲時離開她用眼睛攝取的,是極其不可靠的。可憐我這個失母的孤兒,連在夢中也難以見到母親的真面目,老天爺不是對我太殘酷了嗎?

我的老師們(1)

在深切懷念我的兩個不在眼前的母親的同時,在我眼前那一些德國老師們,就越發顯得親切可愛了。

在德國老師中同我關係最密切的當然是我的Doktor…Vater(博士父親)瓦爾德施米特教授。我同他初次會面的情景,我在上面已經講了一點。他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他非常年輕。他的年齡確實不算太大,同我見面時,大概還不到四十歲吧。他穿一身厚厚的西裝,面孔是孩子似的面孔。我個人認為,他待人還是彬彬有禮的。德國教授多半都有點教授架子,這是他們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地位所決定的,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後來聽說,在我以後的他的學生們都認為他很嚴厲。據說有一位女士把自己的博士論文遞給他,他翻看了一會兒,一下子把論文摔到地下,憤怒地說道:“Das ist aber alles Mist!(這全是垃圾,全是胡說八道!)”這位小姐從此耿耿於懷,最終離開了哥廷根。

我跟他學了十年,應該說,他從來沒有對我發過脾氣。他教學很有耐心,梵文語法摳得很細。不這樣是不行的,一個字多一個字母或少一個字母,意義方面往往差別很大。我以後自己教學生,也學他的榜樣,死摳語法。他的教學法是典型的德國式的。記得是德國19世紀的偉大東方語言學家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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