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也最為私密。外面圍著一幅蘇繡,繡的是夏日小荷才露尖尖角,襯著這淡淡的茶香,很清爽。
寧則遠一點點走近,一點點走近,然後怔住。
那道屏風後面是兩個人,正對他坐的是母親翁涵之,背對他而坐的那個纖瘦身影,不是林煙,還能是誰?林煙似乎在說島上的趣事,翁涵之聽了忍不住笑,一派和樂。
寧則遠怔住,垂眸呆呆站在外面,身體僵硬地再挪不出半步。
他跟林煙說了那種愚蠢透頂的話,哪兒還好意思見她啊?
他是徹底沒臉見她了……
屏風後面,翁涵之瞥了眼過來,卻也不動聲色,只是望著林煙問:“珍珠呢?怎麼沒帶出來?”
林煙笑了笑,含糊地說了一句跟她爸出去了。
今天佟旭東難得半天拍攝休息,於是帶珍珠去兒童公園。林煙難得有空,卻又沒想到會接到翁涵之電話。她雖然詫異,但也不好拒絕,畢竟翁涵之是長輩,當年對她也很好。
寧則遠聽了這話更是苦澀,人家那才是爸爸,他算什麼,湊哪門子熱鬧?真是愚蠢到了極點……他尷尬的要命,此時再也站不住,轉身要走。
翁涵之抿了口茶,這時候突然說:“阿煙,伯母聽說你現在還單身,要不要考慮跟阿則復婚?”
寧則遠剛要離開的腳步突然滯住,靜靜站在那兒,心臟和著古箏的音色胡亂起伏,跳得很亂。
他知道這個問題是母親故意問的,他可以預料接下來的答案近乎殘忍,寧則遠不想聽,卻又忍不住不聽。
屏風內安靜了一瞬,宛如幾個世紀那麼長,好煎熬……
林煙掩去初始的驚訝,指尖慢慢摩挲著茶盞,微笑著說:“伯母,我現在過得很好,而且我和旭東這幾天正在準備結婚的事。”
她以為這樣翁涵之不會再問下去,沒想到對面的人老神在在地笑了笑,又接著問了個更加直白的問題——
“阿煙,你心裡真的沒有阿則了?”
寧則遠心頭一跳,林煙也是徹底怔住。
翁涵之笑:“阿煙,四年前我們母女倆聊天,我說則遠心裡是在乎你的,只是他為人偏執又一向自負,從不會表達,到現在,他依然是!則遠昨晚回來和我吵了一架,我看得出他很想挽回和你的關係,有些話他說不出口,我這個母親只能勉為其難的代勞……”
“阿煙,你心裡真的沒有他了麼?”翁涵之又問了一遍。
寧則遠呆呆轉過身,望著那個背影,有些話他說不出口,這輩子是再沒機會說了……
林煙慢慢抿了口茶,烏龍的暖意在她口中肆意縈繞,很香,讓她神智恍惚又清明。
林煙淡淡微笑:“伯母,我對則遠真的沒有一點別的想法了。你也知道的,感情上的事從來勉強不了。”
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寧則遠心沉下去,再沉下去,沉到無盡的海底,與那些發了黴的陳年舊事作伴。不,其實這四年,他一直活在孤寂的海底,遙望著海面那束光,殊不知,這一切早就沒了意義,都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她徹底放手了,他卻還在苦苦掙扎,抓著一團泡沫,無用的掙扎與懺悔……
寧則遠深深垂下眼眸,他正要黯然離開,翁涵之突然喊他,“阿則!”這一回,不去也得去了!寧則遠抬眸,一臉強自的淡容。
林煙卻又是一怔,她順著翁涵之的視線回頭,就見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立在屏風外,也不知他來了多久,又聽去多少。
寧則遠神色平靜的走進來,“媽,林小姐。”他微微頷首,坐在翁涵之旁邊,一舉一動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矜貴,再也不見昨夜的燥鬱。
林煙一時尷尬,正好佟旭東打電話過來,她順勢提出告辭,翁涵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