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的臉微微發燙。
汽車極快地穿過隧道,眼前視野突然大亮,林煙半眯起眼,只見冬日暖陽肆意照下來,男人的剪影淺淺淡下去,淺到幾乎看不見,淺到需要仔細辨認,才能勉強看見他狹長的眼,烏黑的眉,還有那張涼薄的唇。
默默移開視線,林煙努力盯著外面的白楊,卻看到一條註定無望的死路。
沒有歸途,沒有退路,只有萬丈深淵,等著她縱身躍下,可她不敢……
她只敢悄悄的、小心翼翼的汲取一點點他的溫暖,她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從旁人那裡偷來一點點溫暖……
好可悲。
林煙無力地垂下頭,長髮從肩頭滑落下來,再看不清她的面容。
寧則遠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又收回視線,沉峻淡定的眼眸裡是難得一見的迷惘。
他今天破天荒沒有去公司,將林煙送回公寓,就留在書房裡辦公。反正去公司也是一團亂麻,他索性在家中避一避。
林煙無所事事,坐在陽臺的搖椅上曬太陽打發時間。
頂樓的視野開闊,大團大團的白雲鬆鬆掛在天際上,像一朵朵蓬鬆的棉花糖,看上去很甜。
暖陽慢慢中移,日頭略微有些曬,林煙半眯著眼,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夢中,有個溫暖的地方輕輕攏著她,就像小時候爸爸寬厚的懷抱,她只覺得安寧無比。
這一天太過疲倦,等醒過來,已經徹底天黑,林煙嚇了一跳,連忙坐起來。
窗外閃爍的霓虹透過大玻璃窗照進來,她一時恍惚,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耳畔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遠遠的聽不大真切,可那一貫清冷的嗓音,卻能夠讓她漸漸安下心。
林煙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躺到床上,床邊那隻可笑的啄木鳥檯燈居然開著。
暈黃橙暖的燈光緩緩流淌,落下一片剪影,剪影中有一杯水。
身後是暗沉的夜,耳畔是寧則遠隱隱約約的聲音,林煙捧著那杯已經涼掉的水,靜靜坐了許久,忽然就不捨得起來了。
如果可以貪心,她可不可以貪心的再久一點?
趿著拖鞋輕輕走出臥室,寧則遠的聲音從書房裡一點點傳過來,一如既往的清冷又霸道,還很兇殘!他說的正是工作上的事情,大概是在給某個可憐的助理下命令。想象著他工作時說一不二的冷峻模樣,林煙抿唇笑了。
寧則遠口中大多數內容都是他們公司高度的商業機密,出於職業道德,林煙不能聽,於是轉身去冰箱找吃的墊肚子。
她中飯都沒吃,一覺睡到現在,早就餓得頭暈眼花,胃隱隱作痛。結果冰箱裡面什麼都沒有,林煙只好再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熱氣嫋嫋,她抿了一口,難受的胃稍微舒服一些。忽然,她發現整間屋子安靜下來,身後似乎多了一道注視的視線,林煙惶惶然回頭——
只見寧則遠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廚房門口,不聲不響,安靜極了。
他應該是洗過澡,烏黑的頭髮柔軟地耷拉下來,格外柔和。身上穿著件薄薄的開司米毛衣,底下是淺色的西褲,整個人少了平時那種一絲不苟的凌厲,平添了些居家男人的溫潤,很好看,是別樣的俊朗。
林煙的心念微動,仿若牆角最卑微的花,明知無望,卻依舊迎著暖陽,悄悄地,又綻放一點。
真的很荒唐……
其實,自從上回在翠湖莫名其妙上了床,接著就遇上亂七八糟的事——投標、魏茹、沈沉舟的懷疑……到現在為止,兩人還沒有真正交流過。如今,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了,這樣子面對面,真的好尷尬。
林煙低下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雙手緊緊捧著手中的玻璃杯。
視線淡淡拂過那個玻璃杯,又